然后就是王韶,高遵裕二將各表其功。
官家與眾執政們一時也摸不清前線的狀況,到底是當賞還是當罰?
這張守約是名將,而且鎮守秦鳳路六年,對于邊情最是熟悉,在秦鳳路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張守約的判斷是一個很重要的參考。
官家心急如焚,屢召張守約上殿詢問。這是一個月中張守約第三次上殿了,且每次君臣奏對都要在一刻鐘之上。
這待遇甚至連宰執都自愧不如。
身材高大的白發老將張守約抵至金殿上,官家對張守約道:“張卿平身!朕昨日問你章越,王韶是否能了河湟事?你將原話與眾大臣說一番。”
張守約道:“回稟陛下,昨日陛下咨臣,臣當時道陛下以天威臨之,事無不濟。但木征,董氈素來忠順,陛下實不宜侵攻……”
朝中大佬一陣沉默,王安石傾向出兵河湟,但并沒有大力支持,而文彥博是傾向不出兵河湟,但因為吳充的緣故,也不積極反對。
王珪的態度可以忽略。
殿中對于反對出兵河湟意見最激烈的,要屬于馮京。
馮京本來態度還算寬和,平日與吳充私交還可以,但他為執政是繼承了岳父富弼的政治遺產。富弼是堅決反對用兵的。
所以盡管馮京是不愿爭的性子,但也必須反對。
張守約繼續言不可征討的理由,吳充已是出聲道:“陛下,臣看來恰恰相反,木征似安祿山,史思明之輩,望似恭順但承朝廷命令則必難。臣聽聞過去興主,可以容許將領貪贓,卻從未容將領侮慢。若是將帥不可駕御,又如何為我順臣?”
張守約不敢頂撞吳充,自覺地退到一旁。
馮京出班道:“陛下,就算木征有所不臣,但征討之事,必由陛下定奪,若臨機不得請示,則為郭逵之重任,如何幾個邊臣竟率性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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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充道:“高遵裕,王韶之前欲取臨洮,當然必先與郭逵通氣。但郭逵又與王韶不和,故而才先斬后奏!”
馮京道:“可如今奪了臨洮,木征必不肯甘心,勢必力爭,力爭之下又要興兵。朝廷又如何負擔?”
官家出言曰:“朕看開元號無事,然年年用兵。有天下國家,即用兵亦其常事,但久不用兵,故聞用兵為怪駭。”
這時候文彥博下場道:“陛下不要忘了韓絳的前車之鑒。”
王安石道:“韓絳是因為契丹出兵之故,不得不退,否則我軍已取橫山了。”
吳充也道:“誠如此。豈可因韓絳一舉事不當,便終身不復言兵?”
馮京道:“這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也,兵出無名,事乃不成。朝廷用兵當師出有名。”
吳充道:“所謂師出有名在于綱紀。朝廷之前對蕃部失于約束,以至于木征雖是河州刺史,但章越在渭源招募生羌,又不侵彼疆境,卻興兵來打,還勾結黨項和董氈,此豈是本朝刺史所為?”
馮京道:“但我聽說木征說辭正是章越侵其疆界,還奪了他的鹽井。”
官家對此倒是很清楚言道:“鹽井之事,章越與木征有約在先。”
馮京道:“陛下,木征只是恐章越漸次侵之。”
……
眾人爭了一陣,王安石出來總結道:“道理之爭已是爭了數月,到如今也是無用了。”
“此事之患在于木征可否掃除,若木征可以掃除,則不為外患,若是木征不服,屢次興兵,那么攻下臨洮則為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