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回朝之后,即是給官家興辦講學。
王安石的官銜是翰林學士兼侍講。
侍講既是經(jīng)筵官一員。
經(jīng)筵官按照官位高低,依次是翰林侍讀學士,翰林侍講學士,侍讀,侍講,天章閣侍講,崇政殿說書。
如此王安石與章越便在一起共事,一起負責官家的講學之事。
之前一直為官家主講的是龍圖閣直學士呂公著,以及崇政殿說書呂惠卿,章越僅講過一次,他多半時候都充當顧問,以及起居政議時在旁當背景墻。
所謂當背景墻,其實跟著官家一起聽聞政事。事后官家有疑難的地方一般會找韓維及自己,及修起居注的官員詢問。
王安石負責經(jīng)筵后,第一件事便是與呂公著聯(lián)名上了一個疏。
王安石主持經(jīng)筵后,對流程提出異議了。
原先經(jīng)筵官中負責向天子主講的官員,以及不講侍從在旁的經(jīng)筵官都是坐著,也就是無論天子還是經(jīng)筵官都是坐講,坐聽的。
但宋真宗改了,主講的經(jīng)筵官站著,侍從在旁的經(jīng)筵官仍舊坐著。
王安石認為這樣不可以,應該改為主講經(jīng)筵官坐著,侍從在旁的經(jīng)筵官可以站著。
章越當時聽了心道,王安石真是個事精。
天子請你來當經(jīng)筵官,你主講經(jīng)筵就是了,但還沒有主講就要改規(guī)矩。
以往主講站著,其他人都坐著你覺得不爽,要改為你坐著,其他人都站著,這是擺譜給我們這些經(jīng)筵官看嗎?
此事一出韓維,以及刁約,胡宗愈等官員都是支持說:“官家此舉彰顯稽古之風,重道之意。”
韓維,呂公著兩位好基友力挺王安石,王安石不是一般經(jīng)筵講官,是與官家講變法之道,以后大宋的路怎么走,都要有他來引領,當然有坐講的資格。
而劉攽出面反對說:“過去侍臣與天子講話,不能安坐,都必須避席奏對。你不如坐著講話吧,這是尊德重道的意思,但是天子還沒出聲,臣子竟然主動開口請求,這臉皮真他媽的厚啊!”
本就看王安石不爽的韓忠彥等官員說得就不客氣了:“經(jīng)筵官立講這規(guī)矩已經(jīng)五十年,憑啥因為你王安石一句話改變,你有這么特殊嗎?”
這事鬧大了,王安石態(tài)度堅決,就是這么辦。
章越也是感慨王安石這軸勁。
不過話說回來,華夏上下五千年來,有兩種人惹不起,連皇帝見了也要怕。
一是逼上梁山的老百姓。
還有便是一根筋到底,認死理的讀書人。
前者可以改朝換代。
而后者往往被看作不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但卻可以開天辟地,再造神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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