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肚子里有了東西,當即也不顧了,將桌案上的東西一清,自己躺在案上合衣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章越醒來后,提筆寫了家信,又與兩名御直拿了些吃食。
章越與他們更熟了,章越脫下腰間的玉佩,直接從門縫里遞至年長御直的手中。
“大官,這是何意啊?”
章越道:“勞你給我送封家信。”
“這。昨日已是通融酒水,今日又……當不得,當不得。”
章越道:“吳班直你不知我的為人,我有恩必報。你放心就是報平安罷了,沒有多余的話。”
年長御直的終于答應給章越送信。章越松了口氣,人就是這般,答應幫了一個小忙后,下面幫個大忙就容易多了。
章越本以為如此,卻聽御直道:“大官我聽說你是狀元公,既是狀元決計不是惡人,故而我幫你這一次,故不為什么報答。”
章越道:“吳班直我素不喜欠人情,你這般我就為難了。”
對方道:“也好,就依狀元公。”
這日御直換班,章越肚子里有存貨,心也就安了。想想自己年少成名,科舉一路開掛,又娶了美貌賢惠的嬌妻,兼有得力岳家扶持,人生可謂十分順利。
如今這困境,倒是讓自己有了足夠時間反思自己。反正閑著也是無事,章越提起筆來就著昨日殘酒在硯臺上寫起字來。
而這日大慶殿旁的側殿里。
韓琦,曾公亮,歐陽修,趙概等宰執守在殿內,等候天子病情的消息。
幾位宰執一日一夜沒合眼,雙眼都是布滿了血絲。
但見一名內侍省的宦官經過,歐陽修出外喚他近前問道:“不知官家玉體如何了?”
宦官道:“回稟相公,禁內的事我怎敢吐露半句,這是要掉腦袋的。”
曾公亮上前道:“我等也知宮里的規矩,但是事情至此,我們宰執都不知陛下病情,又如何與文武百官們交待呢?我等保你無事就是。”
宦官道:“這怎么行,宮外的事幾位相公說得算,但宮里的事卻說得不算。”
趙概上前道:“既是不言,那就通稟一聲,我們幾人要見皇后娘娘。”
宦官道:“這話我不敢通傳啊!”
這時上首的韓琦暴起,從榻上直沖直官宦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裳。
“韓相公,使不得,使不得。”
韓琦喝道:“官家暴疾,只有爾等方可出入宮掖,而我等身為堂堂宰相連陛下病得如何都不知?爾等到底是何居心,想要幽閉宮門么,不許宰相得知陛下安危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