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娘聞言欲言又止,這天下不少事都壞在了徐徐圖之上?不過文及甫是她夫君不好當面反駁。
吳安詩道:“歐陽公又非第一次如此,歐陽公為晏相學生,晏相贊他為韓愈第二。有一年朝廷對西夏用兵正在吃緊,歐陽公拜會晏相,卻見府上正在開宴,歐陽公寫詩諷道‘主人與國共休戚,不惟喜悅將豐登。須憐鐵甲冷徹骨,四十余萬屯邊兵’。”
“晏相聞詩大怒,昔韓愈亦能作言語,赴裴度宰相家,但云:‘園林窮勝事,鐘鼓樂清時’也不曾如此作弄。”
“歐陽公在朝多年,都不知收斂謹言慎行,禍從口出的道理。我看章三郎君頗似歐陽公。”
從此晏殊與歐陽修交惡。晏殊去世后,歐陽修給他挽聯里寫到,富貴優游五十年,始終明哲保身全。
就是你當官以來啥事沒干,始終都在明哲保身。
吳安詩言語一番,對章越這不滿意,那不滿意。
一會吳安詩起身更衣,吳安持則去看打探殿試放榜消息的人回來沒。
十五娘對文及甫道:“為何方才最后不說話?”
文及甫道:“這畢竟是吳家內事,我雖身為女婿也不好開口的。”
“那章家郎君……”
文及甫笑道:“你是關心則亂,你想想啊,若不是內兄真拿三郎當妹婿,哪會挑這個挑那個的。他如今這般言語,是因三郎他不好擺弄罷了。”
十五娘道:“我倒聽說此人有些崖岸自高。”
文及甫失笑道:“有才之人都崖岸自高,哪里能隨意擺布,我看這樣的人方值得深交。再說了十七歲的進士作妹婿,至少能照拂吳家三十年,內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十五娘笑道:“我兄長也不過在自己人面前隨口說說罷了,他不把你當外人。”
文及甫則道:“若我有這等妹夫,絕不至于如此說他,哪怕在自家人面前。”
十五娘道:“就沖你自洛陽數百里地送牡丹,我就知道了。”
文及甫聞言不由失笑道:“我們給三郎金山銀山,他也不一定會收,但姐姐給妹妹就不同了。只要這條線牽住了,則萬變不離其宗。”
十五娘疑道:“咱們文家何時要仰仗一個進士了?”
文及甫笑道:“不是仰仗,而是爹爹器重,否則我也不至于下這么大功夫。爹爹曾道,人這一輩子,錢,權,名三者得其一者不難,得其二者,要吃不少苦,若得其三者,命格不夠,必反遭其禍。”
“爹爹之前身為宰相,自是三者都有了,如今退至洛陽,乃避其禍也,再提攜朝中年輕俊杰,才是長保富貴之道,當然我也為自己,爹爹八個兒子,我若不多交些得力朋友,如何能脫穎而出。”
這時吳安詩更衣回到堂上笑問道:“你們方才談些什么?”
文及甫笑道:“我與娘子商量,在想章家郎君進士及第后送些什么好呢?”
吳安詩笑道:“一家人不講那么多虛禮。”
這時候但見吳安持急匆匆地奔入大堂,一見即呼道:“哥哥,妹妹,妹夫!快,不得了了!”
“怎么了?這么快就御街夸官了?得了幾名?”吳安詩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還端起茶碗來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