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抬起頭看見馬車簾子一開,竟然是呂惠卿,心底頓時又失望了。
“度之,安中,不意在此巧遇,”呂惠卿笑道,“這漫天風雪,喝一杯暖酒否?”
章越聞言不由心底一暖,在王安石那被碾出門來,卻在呂惠卿這得到了寬慰,說來說去還是這二五仔最有人情味!
呂惠卿帶章越,黃履上了馬車,到了一處巷口停下。然后三人下了馬車步入巷內,但見曲巷轉了幾轉。
在狹路里有幾處酒肆,連處酒望子也沒有,不過地方甚闊,有十七八張桌子,坐了幾十條大漢,其中不少人肩臂脖頸處都有紋身,此刻在酒肆里喝酒劃拳。
宋人市井有好紋身之俗。
章越卻未料到呂惠卿找了此處,不過轉念一想,若是正經酒樓子倒是疏遠了。
呂惠卿笑著與章越,黃履道:“此地倒是我常來的,兩位看如何?”
章越,黃履都道:“悉聽尊便。”
呂惠卿當即入座,命人燙了一壺酒,三五個下酒小菜,當即與章越,黃履便吃酒便閑聊。
一旁酒肆里吵吵鬧鬧,推杯換盞的,如此反更覺得有幾分煙火氣。
呂惠卿,黃履,章越三位都是閩人,詳談很是投機。
呂惠卿談吐極佳,無論是經義文章,還是治事為官都極有一番見地,而且言語中對二人十分看重,甚至還親自給兩位太學生斟酒。
這不由令章越,黃履二人感到受寵若驚。
吃酒之后,呂惠卿又用馬車送章越他們回到了太學,盡了禮數。
臨別時,呂惠卿道:“度之,你在司判府上作得那首詩,我倒是覺得極好,他日也拿個畫像,請你為我題一首,可乎?”
章越此刻對此已經有心理障礙連道:“不敢,不敢。”
但呂惠卿卻是大笑。
“我至秘書省后事忙,年前怕是無暇再與二位相聚,到時坐候兩位春試佳音。”
說完呂惠卿拱手作別。
章越目送呂惠卿離去,然后問黃履道:“你覺得呂蘭臺此人如何?”
黃履道:“度之,這等人我哪里看得透,還有那王司判……也是如此。”
章越點頭,有一說一,不懂得就不胡謅,這是黃履的優點。
黃履問:“度之,你方才很想得到王司判的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