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辭讓的過程,等于將這其中蘊藏的風險,用這個方式釋放出去。就算萬一假辭變成了真辭,說明你真的‘德不配位’,至少比上位之后再被人碾下臺好。
得授官職后,章越攜十七娘至歐陽修府上拜訪。如今自己成了歐陽修的親家,關系比以往更近了一步。
十七娘與吳大娘子至房中言語,姐妹重逢自是有說不完的話,吳氏還引她拜見婆婆薛氏,這薛氏與李太君也是多年的交情,還是拐著彎親戚。
章越看著十七娘心道,自己如今是走夫人路線啊。
官場上兩個官員間可能不太相熟,但他們的夫人可是手帕交或親戚,這關系有時候比男人之間更可靠,而且男人間不好說的話,通過女人來傳達,反而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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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宋朝還保留著唐朝門閥聯姻余俗。世代官宦人家的姻親,可謂遍布汴京的高層。好比印象中一向以不結黨而著稱的包拯,但其實他與文彥博是兒女親家。
所以說沒有真正的孤臣。
但見歐陽發見了章越,嘿嘿地笑道:“聽聞度之你受命之日,你本答允后與館閣同僚一并去吃酒,最后卻給你家娘子給阻了,嘖嘖嘖,這狀元公懼內之名如今整個汴京城上下皆知??!”
章越聽了一臉懵逼,自己不僅是好事人盡皆知,壞事也是傳千里啊。
怎么與同僚的一席話,如今就成了懼內呢?看來流言蜚語著實可怕啊,萬眾矚目固然是好處,但一言一行都要謹慎,稍不留意即為人刻意或不經意地放大。
但章越轉念一想,懼內之詞未必是壞事。
自己年紀輕輕,便雙魁天下,還沒正式當一天官,即授館職,難免會遭人眼紅。
但多一個懼內之詞,說出去雖不好聽,但也讓人覺得自己稍稍接了點地氣不是。
郭子儀敞著門,每天給老婆端洗腳水,被人傳為笑柄,但是卻給自己避開了殺身之禍。
故而章越也不打算澄清否認,再說自己也否認不了。
面對歐陽發的調侃,章越道了句:“伯和兄啊,你每日早起可有照鏡子???”
歐陽發道:“有啊,度之何出此言?”
章越深以為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啊要好好的先看看自己,別只顧得說我啊?!?/p>
果然歐陽發露出了滿臉憋屈之色。
頓了頓歐陽發對章越道:“度之啊,可知道這次中書為何舉你同知太常禮院否?”
章越知道內容終于來了,當下道:“還請伯和兄賜教?!?/p>
歐陽發正欲與章越分說,這時下人稟告歐陽修回府了,歐陽發笑道:“爹爹回來了,他會親自吩咐了,爹爹是為修太常因革禮安排的,一會他問你時心底有個準備?!?/p>
章越點了點頭。
歐陽修回府見了章越笑瞇瞇地道:“度之,你還未當官,但名聲卻比你的腳還快……這又是你還不知修,修已知道你了,哈哈哈?!?/p>
面對歐陽修的調侃,章越也是無詞以對,只能道:“同僚說笑的,當不得真。”
歐陽修笑道:“真一回也無妨,大丈夫么,要緊的不是別人怎么看自己,而是你親近的人怎么看你自己。再說為官么,不妨大而化之一些。”
“是。”
歐陽發道:“備好飯食,咱們三人邊吃邊聊?!?/p>
歐陽修,歐陽發,章越三人坐在,歐陽修端起碗筷對歐陽發道:“發兒,這次入太常禮院的安排與度之說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