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是晏殊的學生,與富弼交情也很好。在當年石介富弼謀反案中,歐陽修為富弼在天子面前申冤。
至于陳襄為河陽縣令時,上司正是富弼。后來正是富弼推舉陳襄為秘閣校理、判祠部。
也就是憑著與歐陽修,陳襄的交情,章越也算是富弼線上的人,但從始至終章越沒有提及一句。
富弼的母親道:“這是你們男子的事,我是不上心的。不過這世間的好男子,為何都……哎。”
說完富弼的母親撐著拐杖離開了,富弼親自攙扶著母親離去。
晏氏與富紹庭都是起身相送。
晏氏看向富紹庭道:“我們府上的規矩,第一次登門就算再有名望若無人引薦亦不輕見,這章三郎既不手持歐陽永叔與陳述古的名帖,你是如何見得他的?”
富紹庭猶豫了片刻才道:“娘,是素娥的意思。”
晏氏聞言道:“家門不幸,你爹爹憐著她孤苦,從鄉間接來,平日又不約束著她,任她在外拋頭露面,如今竟是如此膽大妄為。”
富紹庭道:“難得素娥有看得上的人,若是成全了她,以后必會恪守婦道。”
晏氏聞言沒有言語。
章越從富府走出門時,這時酷暑已是散去,天氣轉陰,眼見要有一場午后的大雨。
但無論是上午還是此時。
宰相府前的人是不會少多少的。即便是馬上要變天了,但是這些官員士子們還是不會走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這是古今不變的道理。
章越看了一眼人群,方才自己也是其中一人呢。
章越想到讀書人要么是如郭師兄這樣窮得有骨氣,要么是何七那樣俗的有價值的。但大多讀書人都看不起這兩等人,整天想得是如何站得把錢給賺了,最后落入世俗之中。
章越想到這里,不由看向遠處。
“何七還沒走呢?”
一旁黃好義手指了前方,果真王魁與何七站在巷口遠遠地看著這里。
章越看了一眼笑道:“別理會他們,咱們先找個茶肆喝茶避避雨。”
眾人剛到了茶肆,大雨就來了。
大家坐著一面喝茶,一面感慨這場大雨。
章越方才在富府時,一面應答一面將眾人反應看的清楚。他看向一直悶著不說話的孫過問道:“你方才行卷的文章里,提及令師邵先生否?”
孫過臉上微微漲紅,他事實上已將自己是邵雍弟子夾在行卷中,但不知為何對方沒有表露。
但孫過面上卻道:“慚愧,不敢提及。”
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妨提一提,正所謂酒香也怕巷子深。”
孫過點了點頭,然后看著章越問道:“齋長,你說我勤奮用功,難道就不能只憑著才學,不去奉迎而出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