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瓦特蘭城邦坐落在海岸邊,咸濕的海風常年吹拂著這里的街巷,是一片與海洋緊密相連的土地。說起來,這里也是馬三寶一行人登陸美洲大陸后,最先映入眼簾的城池,仿佛是這片陌生大陸遞出的第一份“見面禮”。
這座城邦的規模并不算大,算上老幼婦孺,總人口也不過幾萬。至于守衛的軍隊,更是只有千余人,裝備簡陋,訓練也算不上精良。開疆軍帶著先進的火槍進城時,幾乎沒遇到什么像樣的抵抗,整個過程順利得超乎想象。那場景,真就如同猛虎闖入了綿羊群一般,雙方的力量對比懸殊,根本沒有形成勢均力敵的對抗,城邦便已被輕松掌控。
在那風云變幻的時代,西瓦特蘭議事會的首領們平日里作威作福,似乎掌控著一方的命運。然而,命運的齒輪卻在某一天發生了劇烈的轉動。馬三寶,這位帶著凜凜威風與赫赫權勢的人物,如同風暴一般降臨到了西瓦特蘭。
那是一個陽光似乎都有些黯淡的日子,集市上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馬三寶及其隨從到來后,變得鴉雀無聲。西瓦特蘭議事會的成員們被押解到了廣場中央,四周是無數雙或驚恐、或麻木的眼睛。馬三寶騎在高頭大馬上,眼神冰冷而銳利,掃視著眼前的一切。只見他大手一揮,刀光閃過,西瓦特蘭議事會的首領們便身首異處,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令人詫異的是,在自家首領被如此殘忍地斬首之后,圍觀的百姓們竟沒有絲毫的反抗舉動。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眼神中沒有憤怒,沒有悲傷,仿佛這只是一場與己無關的戲碼。對于他們而言,長期以來,無論是誰統治,生活似乎都沒有什么不同。沉重的賦稅、艱難的勞作,早已讓他們失去了對所謂“家國”的熱情與期待。在他們眼中,首領也好,統治者也罷,都不過是壓在他們身上的一座大山,換了一座,又能怎樣呢?至于家國情懷,那仿佛是一個遙遠而又陌生的詞匯,在日復一日的困苦生活中,早已被消磨得無影無蹤。
而馬三寶,原本還緊繃著神經,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準備著一旦百姓們有任何異動,便立刻大開殺戒,以震懾住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可眼前的這一幕,讓他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些百姓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馴服得如同溫順的羔羊,根本不需要自己再費什么力氣去鎮壓。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略帶輕蔑的笑容,在他看來,這片土地已經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這些百姓會像順從之前的統治者一樣,順從自己的一切命令。
兩支隊伍順利合并后,氣氛井然有序。此前二虎出海之際,朱高煦早已特意叮囑,此行一切事務皆需以馬三寶的命令為尊,因此二虎毫無二話,主動將指揮權悉數交予馬三寶,盡顯大局為重的姿態。
馬三寶接管指揮權后,迅速展開了一系列部署。他首先在整支隊伍中仔細篩選,將所有識文斷字的讀書人盡數挑出,組成了一個專門的治理團隊。隨后,他依照大明朝成熟的統治模式,著手對西瓦特蘭城邦進行系統性的治理——從戶籍登記到賦稅征管,從基層秩序維護到公共事務規劃,皆一一參照大明法度加以規范,力求讓城邦的運轉盡快步入正軌。
與此同時,對于隊伍中的士兵,馬三寶也做了明確的分工:一部分士兵被抽調出來,負責西瓦特蘭城邦的日常守衛,嚴防外部侵擾與內部動亂;另一部分精銳則繼續肩負起開疆擴土的使命,沿著城邦周邊穩步推進,拓展勢力范圍;而剩下的士兵,則被打散編成了無數支小型偵查小隊,他們的任務是悄然分散到各地,深入打探美洲大陸上其他地區的勢力分布、強弱格局以及風土人情,為后續的進一步行動搜集詳盡的情報。
一系列安排下來,整個隊伍與西瓦特蘭城邦迅速形成了高效運轉的整體,朝著馬三寶規劃的方向穩步前行。
在馬三寶治理西瓦特蘭的日子里,一個顯著的變化悄然發生:城邦的平民們對他的擁護之情日益深厚,甚至主動站出來維護他的統治。這并非毫無緣由,往昔那些盤踞城邦的貴族,向來將平民視作可以隨意驅使的工具,賦稅苛重不說,稍有不滿便施以苛罰,根本不把他們的死活放在心上。而馬三寶掌權后,依照大明的治理理念,整頓吏治、減輕不合理的負擔,更重要的是將平民視作城邦的一份子,給予他們基本的尊重與生存保障。這般對比之下,平民們自然心向馬三寶,視他為帶來安穩生活的依靠。
平民的真心擁戴,為城邦注入了強大的活力。當馬三寶需要補充兵力時,許多平民主動報名參軍,他們渴望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也愿意追隨這位善待他們的領導者。新補充的士兵懷著保衛家園的信念,士氣高漲,與原有隊伍迅速融合,使得西瓦特蘭的軍事力量得到極大增強。
隨著軍事實力的提升,城邦對外征戰的勝率越來越高,俘獲的敵方人員也日漸增多。馬三寶并未簡單處置這些俘虜,而是對他們進行教化與改造,讓其中愿意歸順者融入城邦,參與生產與守衛,既化解了潛在的威脅,又充實了城邦的人力。
與此同時,馬三寶治理有方、善待百姓的名聲,也漸漸越過西瓦特蘭的邊界,傳到了周邊地區。那些飽受其他勢力壓迫、生活困苦的百姓,聽聞西瓦特蘭有這樣一位賢明的統治者,紛紛拖家帶口前來投奔。人口的持續涌入,帶來了更多的勞動力與兵源,西瓦特蘭城邦在人口、經濟、軍事等各方面都不斷壯大,逐漸成為美洲大陸上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以馬三寶手中掌握的力量,要再吞并周邊幾個小國并非難事。只是他心中有著兩重顧慮:一來,經過此前一系列征戰,隊伍攜帶的彈藥補給已所剩無幾,若是強行繼續擴張,軍隊很可能因裝備不濟而遭遇重大損失,這是他不愿看到的;二來,當初朱高煦派遣他出海,核心任務之一便是探查海外情況,如今雖已在西瓦特蘭立足,但相關見聞與局勢仍需及時回去向朱高煦匯報,這是他作為屬下的本分。
可馬三寶如今已是西瓦特蘭城邦說一不二的主事人,城邦的治理、軍隊的調度、各方事務的協調,樁樁件件都離不開他,實在分身乏術,難以親自返回。思來想去,他便決定讓二虎代為回去復命——二虎一路隨行,對諸多情況都頗為了解,由他回去匯報最為合適。
如此安排妥當后,馬三寶便留在了西瓦特蘭,身邊只留下了幾十名開疆軍的士兵。這些士兵雖人數不多,卻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既能護衛他的安全,也能協助他處理城邦的核心事務,確保這方剛剛穩定下來的地盤能夠穩步發展。
“那些學生呢,不想回家嗎?”
朱高煦望著窗外,腦海中浮現出新城那些年輕學子的身影。他們是耗費了諸多心力培養出的人才,精通文墨與實務,正是西瓦特蘭如今亟需的治理力量。馬三寶已然分身乏術,離不開那片剛站穩腳跟的土地,而這些學生,想來也同樣難以盡數歸來——畢竟西瓦特蘭的運轉全仰仗他們處理戶籍、賦稅、文書往來等繁雜事務,若是一下子都抽身回來,那方剛剛理順的城邦,恐怕立時便會陷入混亂,甚至癱瘓。
二虎神色凝重,眉宇間滿是敬佩之色,沉聲道:“這些同僚甘愿在美洲扎根,一心想著為這片疆土的穩定出力。”
話到此處,他喉頭微微一動,方才險些脫口而出的“大明”二字被悄然咽下。他猛然想起,如今朱高煦已然脫離大明,建立了東夏國,可遠在海外的將士們對此尚不知情。
朱高煦將二虎那一閃而過的異樣盡收眼底,臉上露出幾分淡然,擺了擺手道:“不必在意這些。于我而言,名號雖異,根卻同源。只要是我漢家兒郎,自可認作大明人;對外說起時,說東夏國屬于大明,也無不可。”
他心中對這些名號本就不甚看重。建立東夏國,不過是想與大明在名號上稍作區分,內里卻終究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無論走到何處,身上流的都是漢人的血,這才是最根本的。
朱高煦望著遠方,目光深邃:“將來即便朱家的天下有什么變故,也無妨。我所求的,不過是讓漢人能在這世間各處,都有自己打下的疆土,都能安穩立足,生生不息罷了。”
“二公子大義!”
二虎聽得這話,只覺得一股熱流從心底直沖眼眶,他猛地挺直了腰板,聲音里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與敬佩,連帶著說話時都微微有些顫抖。
朱高煦卻只是隨意擺了擺手,眉峰微蹙,顯然不想在這些稱頌之語上多做糾纏。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關切,:“當初我讓你們離開的時候,特意囑咐過帶上那些書籍,你們這些年在外面,有沒有把咱們的漢文化好好傳播出去?”
他心里清楚,戰場廝殺固然能定一時勝負,但真正能長治久安的,往往是文化的浸潤。這便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文化之戰,其重要性絲毫不亞于疆場上的刀光劍影。若是能讓那些異族之人漸漸接受漢家的文字典籍、禮儀教化,讓他們明白何為忠孝禮義,知曉漢家的風土人情,潛移默化地引導他們改變舊有的習俗,那么用不了數十年,或許更短,他們除了外貌上還帶著些許異域特征,骨子里、行事上,便與漢人沒什么兩樣了。到了那時,人心歸向,天下方能真正安定。
“那些書籍在海上顛簸時不慎被海水打濕,又受了船艙里的潮氣,如今大多已經霉變蟲蛀,實在沒法再用了。”二虎臉上掠過一絲惋惜,隨即又挺直了腰桿,語氣帶著幾分自豪地補充道,“不過屬下等并未懈怠,在西瓦特蘭城邦安定下來后,便著手建起了學堂。如今城邦里凡是到了年歲的孩童,都得進學堂跟著先生學咱們的漢語,讀漢家的啟蒙課本,一個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