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把幾人讓進屋里,忙著倒茶,嘴里不停念叨:“小乾,路上累不累?雪茹說你前幾天剛坐車回來,這幾年也是在外跑。你們的婚事定了就好,我這心里也踏實了,雪茹這孩子,從小就犟,也就你能讓著她。”
趙乾笑著接過茶杯,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伯母,還好這次回來后面暫時就不出去了,我們的婚事已經定了,以后也會常來看您。”
婁曉筱也跟著打招呼,婁曉筱把趙乾帶來的巧克力遞到小男孩面前:“小硯舟,這個好吃,要不要嘗嘗?”
小男孩眼睛亮了亮,看了看陳母,見陳母點頭,才接過一塊,小口咬了起來。
幾人在屋里坐著說話,陳母拉著趙乾問東問西,從趙乾的在外的情況問到家里的情況,言語間滿是關切。婁曉筱、陳雪茹也在陳母旁邊說著俏皮話,把陳母哄得高興不已。
聽兩女說了后面的打算,陳母立刻道:“那正好!城外清凈些,孩子們去住幾天也舒坦。這城里現在亂的狠,出去散散心也好。”
在陳家吃完午飯,小硯舟有點犯困,幾人就起身告辭。陳母一直送到門口,還拉著趙乾的手叮囑:“下次來別帶這么多東西,家里啥都有。明天去筱筱家,也別緊張,筱筱爹娘和你師叔也是世交,好說話。”
辭別陳母,轎車剛駛出胡同,行駛在正陽門大街上。趙倪扒著后座車窗,一會兒扭頭看路邊賣糖炒栗子的小攤,一會兒又回頭扯陳雪茹的衣角,活像只停不下來的小麻雀。
趙乾目視著前方,眼角余光瞥見陳雪茹似乎有心事
——
剛才在陳家時她神情就有點異常,這會兒沒了長輩在旁,那點愁緒又露了出來。
他放緩車速,笑著開口:“雪茹,剛才在你家沒好細問,你那綢緞莊最近生意到底咋樣?我看伯母跟我說話時,你有點恍惚,是有什么難處嗎?”
陳雪茹聞言,先是舒了口氣,聲音里帶著點無奈:“嗯,現在綢緞莊表面看著熱鬧,其實快愁死我了。店里現在賣的布,都是之前父親在時從蘇杭進的庫存,這都八月了,眼看就見底了。想再進新面料過來,可現在的世道從蘇杭到北平,路上關卡比胡同里的狗還多,一層一層地抽,貨還不一定能到我這!”
她語氣里滿是憋屈:“好布料到是不愁買,那些官太太也架不住一天一個價啊!前兒我去庫房看,按現在的銷量,再沒面料,下個月就得歇業。”
副駕的婁曉筱聞言,轉過身子搭話:“可不是嘛!我爸要不是讓出了部分股份,家里的產業早就被那些狼狗給吞了。”
“抽稅是啥呀?”
趙倪突然歪著腦袋問,小臉上滿是困惑,“是不是跟胡同口黑皮收攤位費似的?他總跟賣糖葫蘆的爺爺要兩個糖葫蘆當‘錢’,還說不給就不讓擺攤!”
這話逗得車里人都笑了。陳雪茹伸手揉了揉趙倪的頭發,把她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后:“比那狠多了,那幾顆糖葫蘆只是為了解饞,要是狠的你就要把家賠給他。”
笑過之后,趙乾看向陳雪茹,語氣沉穩下來:“你也別愁了。華夏商行在北平紡織廠、制衣廠后面就交給你了。就當是給你的聘禮,現在已經在擴建。”
“你說啥?”
陳雪茹眼睛一下子亮了,身子往前湊了湊,差點撞到前排座椅,“給我?那么大產業,我怕我管不好。”
“放心,”
趙乾笑著擺手,“兩個廠都有成熟的管理,你跟著學就好了。原材料你就不用擔心,新的棉紡布的生產工藝我會給你,材質軟和,耐磨,適合做冬衣、軍服。制衣廠最近會補充大量的縫紉機,有技術員過來培訓的。爪哇那邊要一批軍服,你正好接了這活。”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兩廠擴建快完成了,城里不是有很多流民嘛,那些沒飯吃、沒地方住的人。從他們里挑選學徒,管吃管住,一個月給兩百斤糧食,再發些工資。相信工人問題很快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