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接旨,環視沙洲城頭飄揚的蕃旗,淡淡道:“阿里骨不過疥癬之疾,今河西大局已定。”
頓了頓王厚有些遺憾道:“可惜沒打到玉門關外看一看。”
當夜宋軍悄然拔營東歸,攜十余萬河西百姓、無數牛羊戰馬,浩浩蕩蕩返回涼州。
阿里骨得知宋軍退兵,卻不敢追擊,他看到涼州方向已馳來援軍,他只好默然收兵。
他望著東方沉默許久,暗自長嘆。
河西百姓在宋軍護送下東遷,沿途有人回望沙洲,一時在故土和新故土之間徘徊,頓時淚落如雨。
掃蕩完阿里骨巢穴的青唐各部兵馬返回青唐。
損兵折將的阿里骨獻上降表,愿再割去瓜洲肅州,自己只保留沙州和伊州。
……
章惇被貶至杭州后,心中郁結難平。
杭州雖風景如畫,卻難掩他胸中塊壘。
他每日獨坐西湖畔的官舍中,望著煙波浩渺的湖面,總忍不住對時政大發議論。
某日酒酣耳熱之際,他拍案痛陳“考成法操之過急“,更直言“章越用人唯親“。
這些話語很快被有心人記錄在冊,星夜馳報汴京。
朝廷詔令再下,將他徙為提舉洞霄宮。
這道觀位于余杭大滌山中,云霧繚繞如隔塵世。
章惇攜妻入住當日,但見道童灑掃庭除,老道焚香誦經,儼然世外之境。
每日晨起,章惇必整肅衣冠,在紫柏樹下設案疾書。
從《論交趾屯田十策》到《湖廣鹽政疏》,一一上陳朝廷。
一日風雨大作,天色晦暗,張氏見他仍伏案不輟,忍不住奪過筆硯:“朝廷視你如敝履,何苦如此。“
章惇不言語。
他站起身入鬢的劍眉豎起,雙目直望天邊雷聲滾滾道:“他人位卑未敢忘憂國,而我則壯志未酬。”
“武則提劍,文則提筆。”
其妻張氏望著丈夫面色,悄悄拭淚道:“官人這般用心著述,終究是石投大海。當年兵諫之事朝廷不會再用你了,你只作一宮觀……”
話未說完便被章惇眼神打斷。
章惇突自仰天大笑,提筆在粉墻上揮毫:“不錯,我如今是洞霄宮里一閑人,東府西樞老舊臣。“
張氏見章惇這般也是難過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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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先帝在便好了……”
夫妻二人皆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