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這話說得是沒錯,撤簾還政這么大的事,富弼如果對官家沒有當場表示支持,就如同等于反對。
似富弼這般重臣反對官家親政,放在以后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富弼說完后,不少人都憤慨要與韓琦不干休,但富弼不愧是君子,對左右言道韓公必有他的難處,最后還是自己退了一步?jīng)]有將事情鬧大。
不過韓琦與富弼算是徹底斷了來往。
這次關于應對西夏國主李諒祚興兵入寇的事,韓琦與富弼兩個人,便是一人說一套,毫無默契可言。
韓琦的意見是主張往西北添兵添將添糧,以為戰(zhàn)守之計,同時派遣一使者去西夏責問其國主。
而富弼則主張,如今國庫空虛實在是不足以支持,宋朝與西夏在西北的戰(zhàn)爭。
富弼道:“如今公私困竭,士卒驕惰,將帥乏人,而西寇犯邊,國家安危莫過于此。年初時,諒祚遣使入京,我方使臣言語輕慢,侮其國主,西夏使臣曾言要朝廷處罰使者,但朝中上下對此卻不了了之。”
“司馬光,呂誨曾與臣言,一旦使者心懷怨懟歸國,一國之人皆以為恥,必然興兵報復,以至兵禍。”
一旁的諫官司馬光,呂誨也是露出臣確實說過此話的神色。
韓琦聽了不悅,當時是他聽章越之言,對使臣免于處罰的。
韓琦道:“西夏使臣言語狂傲,伴使一再忍讓,但西夏使臣卻出言先辱及陛下,使臣上下皆有忠君愛國,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忍再忍不可忍,言語沖撞亦為平常事。大夫無氣節(jié)不立,匹夫無志不剛,國家無士則將亡,若是處罰使臣,士心軍心皆喪盡。”
富弼,韓琦各執(zhí)一詞,彼此爭論不休。
御座上的官家長長嘆了一口氣。
富弼,韓琦都不再言語,躬身聽圣訓。
官家走下御階至富弼面前問道:“富卿,西夏不能動搖根本,一切皆歸于國家積弱。朕即位之初深感積弊甚重,何以裁救?”
富弼道:“恐怕需以漸緩毫厘改之,驟切更易,如潑熱油入鍋天下沸然!”
韓琦聽了富弼不由搖頭,輕輕道了一句:“此越人之病也!”
越人之病!
是章越去富弼府上行卷的文章,其中言道。
天下之事,急之則喪,緩之則得,而過緩則無及。
說得就是富弼政治主張實在是過緩。
主張變法的韓絳就是嫌棄富弼婆婆媽媽,不惜彈劾富弼而被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