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聞言也不說話了,能通過秘閣六試的,考個九經出身都不難,但要九經出身考秘閣六試的,卻難了十倍不止。
二人同時熄了考制科的想法。
進士考得是才華,制科考得是博聞強記,又有才華又能博聞強記的人……怕是……一百年也出不了一個吧。
本來二人心底對章越有幾分不服氣,但此刻都服氣了。
眾人等了半日,方來到闕榜前。
闕榜就是這一次流內銓放出的官職,看到官職后選人們就要根據自己資序的擬報注闕。
流內銓放出的闕榜,自是肉少骨頭多。
大多是邊遠缺或窮縣小州的差遣,好比去嶺南當官,那簡直是九死一生。如嶺南有一地方名為陽春縣,因瘴毒太重派去任職的官員幾乎沒有生還的。
吏部為了鼓勵官員到當地任官,答應有官員去陽春縣為縣令三年的,不用舉主便可改為京官,即便如此官員們還是避之不及。
而富縣大州與京畿赤縣等等的,那便難上加難。
官員根據闕榜上官職,再按序資擬授注闕。不過眾人早在吏部闕榜前早已得知消息,來至闕榜前不過是再看一眼確認便是。
經過闕榜后,便見集注官高高坐于庭上,面對庭下的應選官員問話,應選官員再出聲回答。
集注官根據應選官員的批‘就’或‘不就’。
集注官本官在侍郎,郎中以上,一身緋袍在身,對于下面這些選人卑官,也不用如何擺架子,但那般高高在上的氣勢自然而然地流露而出。
“我等真如同是牢城營里的刺配犯人一般。”王囧不滿地道了這一句。
王陟臣,江衍看了也有些感同身受。
輪到江衍時,一旁官吏催促了幾句,江衍走至廷間奉上了例子,告身,集注官問道:“愿往注處?”
江衍道:“請注廬州軍事推官!”
說完江衍遞上了射闕表,射闕表上官員可以填三個志愿,不過符合江衍心意的官職只有一個,故而他只填了廬州軍事推官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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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注官看了江衍的資歷奇道:“你是省試第一,為何殿試不求升甲?”
江衍滿臉通紅道:“學生不才,恥于出聲。”
集注官聞言微微稱許道:“你這是效范內制?!?/p>
范內制便是范鎮,范鎮也是省元同樣未入前三,同樣也是恥于出聲。不過有了范鎮這例子,后面的省元估計也不敢出聲了。
集注官道:“如此德行,應該褒獎,不過你此番為主薄……”
集注官看著江衍印紙歷紙上的功分,這是官員功狀與過犯的通用格,從四十分至四分分為七等,一等一個待遇。
“銓司有律令,判司薄尉有出身兩任四考,無出身兩任五考,進士釋褐者免一年磨勘,可循資遷為錄令,你雖有政績,資序可升遷一等,但你沒有舉主,若是令錄(縣令錄事參軍)我倒可以當場給你安排,但廬州軍事推官乃初等職官,怕是要待闕?!?/p>
待闕就是這個崗位上幾名官員候補,集注官當場定不下來,必須等所有人都問完了再說。
江衍道:“學生是蘭溪人士,雙親在堂,廬江地近蘭溪,還望銓曹成全。”
集注官猶豫道:“這便難辦了,還是待闕吧?!?/p>
江衍聞言雖是失望,但也知在情理之中,拱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