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有極限，才符合邏輯（第3頁）

他不再猶豫，披上件單衣，借著窗欞透進來的熹微晨光，再次翻開了那本《孟子》。

這一次，他不再是通讀，而是開始逐句背誦、理解、揣摩。

屋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咳嗽聲。

是父親陸從文。

陸從文正要像往常一樣，天不亮就扛著鋤頭下地。

他推開自己那屋的門，習(xí)慣性地朝西廂房看了一眼，腳步卻猛地頓住了。

透過那扇簡陋的窗戶，他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晨光勾勒出陸明淵清瘦的側(cè)影，他坐得筆直，手中捧著書卷，神情專注。

陸從文的眼眶，瞬間紅了。

他那雙常年握著鋤頭而布滿老繭和裂口的手，死死地攥住了門框，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一股巨大的、尖銳的酸楚和悔恨，如同尖刀般剜著他的心。

他想起了三弟陸從智當(dāng)年信誓旦旦的模樣。

“大哥，你信我，我們家明文，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真正的讀書種子！”

“只要等明文考上了功名，就能免去徭稅，到那個時候，咱們陸家就舒服了。”

“剛好你家明淵，敦厚老實，是個干農(nóng)活的好把式。就讓他……讓他幫襯著家里。”

“將來明文出息了，還能虧待了他這個堂哥？”

他信了。

他這個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人，信了自己那打小就比他聰明的弟弟。

他親手折斷了兒子讀書的路。

這些年，兒子從未有過一句怨言，默默地跟著他下地。

小小的年紀，手上就磨出了和他一樣的繭子。

他越是懂事，陸從文的心就越是像被油煎一樣難受。

直到昨天，兒子突然像是變了個人。

向老太太爭取來了這半個月的機會。

他原以為，兒子只是一時意氣。

可現(xiàn)在，看著窗內(nèi)那道身影，他才明白，讀書的火苗，從未在兒子的心中熄滅過。

它只是被自己這個當(dāng)?shù)模o死死地壓住了！

“爹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給你掙出一個讀書的機會！”

陸從文在心中默默念叨一句，悄悄地退了回去。

再出門時，腳步放得更輕。

西廂房內(nèi)，陸明淵對父親的百感交集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