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子開始了講課,當宋依白靜下心來聽了秦夫子的課,才發現秦夫子學問淵博,遠非自己先前所能想象。
他講授《大學》,并不急于逐字逐句地解釋文意,而是先勾勒出儒家學問的宏大格局。
他引經據典,縱橫捭闔,將看似深奧的道理融于歷史典故、先賢言行之中,使之變得鮮活而生動。
宋依白聽得入了神。
她感覺自己仿佛被帶入了一個廣闊無垠的知識殿堂。
昨日林嶼白的講解,為她搭建起了清晰的框架,如同房屋的梁柱;
而今日秦夫子的授課,則是在這框架內填充了豐富的血肉與靈魂,讓她看到了學問的深度與廣度。
秦夫子邊講學,邊觀察著宋依白認真上課的神色。
她時而皺眉沉思,仿佛在消化某個精微的義理;
時而提筆在紙上迅速記錄著什么,筆尖沙沙,神情專注至極,與其他一些或茫然、或走神的學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秦夫子心中微動,這丫頭,看來是真的聽進去了。
他不動聲色地一邊講解,一邊緩步踱下講臺,在齋舍的過道間穿行。
“……故而,‘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此‘正心’并非強行壓制念頭,而是如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在于明理而使得心念自然歸正……”
他的聲音平穩,腳步卻漸漸靠近了宋依白的書案。
其他學子見夫子走近,都不由得更加挺直了背脊,唯有宋依白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與記錄中,并未立刻察覺。
秦夫子在她身側稍作停留,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的筆記。
她的筆記并非盲目抄錄,而是分列要點,偶有旁批,寫下自己的疑問或瞬間的感悟。
不太明白的地方,還特意做了批注!
那思路之清晰,理解之準確,遠超他對一個初入門徑的學子的預期。
他心中那份惜才之心更甚。
這樣的學生,若能引導得當,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那字,真的是一言難盡。
秦夫子不知道的是,今日的字跡已經比昨日進步了不少,要是周夫子看到,估計要夸一個孺子可教也……
“宋依白!”
宋依白正沉浸在秦夫子的講解中,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站起身來:
”學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