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葉婉瑜還是不確定,她眼中帶著困惑,接著再次嗅了嗅,才遺憾搖頭道:“你若再回來得快些,興許還能有個頭緒,熱風加上你袖口里的體溫,水漬烘干得太快了。”
玄武云樓眼底掠過失望,裸著半臂坐在桌前,剛才他喝第二盞茶的時候,雙手交疊之際,在袖口里盡可能留了一些。
他嘆了口氣道:“沐公公盯得緊,且只斟了半盞,無法留下太多。”
葉婉瑜忽然眸光一閃:“也許有個法子。”
“十娘,拿個盆來,再拿把剪子。”
“將這片帶有水漬的布料剪下來,浸入水中,能析出些許殘留的藥性,我再用提煉純金的類似方法提煉辨識,或可還原一二。”
“可能行?”
她安慰玄武云樓:“別報太大希望,但也許有用,你先回去休息,青露備了參湯,明日我們再說郡主的事也不遲。”
玄武云樓本不想走,但他若不回去休息,定會惹眼前人生氣。
一股突如其來的懊悔攫住了他的心,他不該如此急躁,她已經(jīng)很勞心費力了。
玄武云樓下意識地抬手,指尖幾乎要觸碰到葉婉瑜臉頰的輪廓,卻在半空中生生頓住,蜷縮成拳,又收了回去。
“若是費神費力就不要弄了。”
葉婉瑜因他突兀的動作和話語微微一怔,兩人就這么對視著,又誰都沒有避開目光。
葉婉瑜用手揮了揮飄起的熏煙,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平靜:“無礙,你快去休息吧。”
“好。”
玄武云樓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快步而去。
他吩咐了云峰在宅子外圍又加派了人手,這才回了隔壁院子休息。
玄武云樓從驍機堂走了之后,程沐然依舊坐在原處,他換了把陶壺,臉上的溫和笑意已徹底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測的凝重。
孫漢堂無聲無息地走上前來。他一身深色內(nèi)監(jiān)服制,腰背挺直,臉色陰郁如一柄收入鞘中,卻依舊散發(fā)著血腥寒氣的利刃。
“他拒絕了。”
程沐然開口,語氣平淡絲毫不怒。
“老奴聽見了。”
孫漢堂的聲音帶著一種歷經(jīng)滄桑的沙啞和洞悉一切的沉穩(wěn),與在惠帝面前截然不同。
“玄武少主,心思深沉,絕非池中之物,他顯然已對老奴起了疑心。”
程沐然執(zhí)壺的手微微一頓:“認出你了?”
“那時候他還小,未必全認得出,但一定有所察覺。”
孫漢堂那雙總是半闔著的眼睛里,此刻精光內(nèi)蘊:“殿下,您可知,老奴為何今日讓您用這道茶招待他,而且只能是半盞?”
程沐然目光犀利:“孤正想問你,你此舉究竟是何意?你可是父皇最信任的人,如今投靠孤?”
孫漢堂忽然撩起袍角,竟是朝著程沐然,緩緩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