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扎在謝中銘胸口的刺,是矛盾、復雜、自責、內疚、是深深的歉悔。
誠然,這些年他從未把胖丫接到部隊隨軍,甚至一眼也沒回去看過胖丫,確實是因為不喜歡她,但是讓他喜歡上一個從未見過面就被算計了跟她睡一覺的鄉村胖丫,還是兩百多斤的女同志,怎么可能?
是他的過錯,他認。
兩人站在昆城招待所的房間門,他見喬星月拿鑰匙擰開了門鎖卻不進去。
隨即將門縫推開門往里走,又放下手里的塑料桶和其余的行李,望向喬星月,“先進來再說吧。”
喬星月進去的時候,隨手關了門。
門里的謝中銘緊繃著額角和后背,身子筆直地站在她面前,“我確實沒想過和以前的胖丫好好過日子,是我的錯,你怎么怨我都是應該的。”
“現在就想和我好好過日子了?”喬星月反問。
兩人站在房間里。
四目相對時,氣氛異常沉悶。
謝中銘毫不掩飾道,“是,現在我想和你好好過日子,和你一起把安安寧寧好好撫養長大,給你們一個安穩的家。”
這話喬星月信。
在某些方向,謝中銘其實是很有擔當的男人。
可是心里的那根刺,硬是拔不出來,她氣哄哄道,“謝中銘,那如果我要是突然哪一天,又胖成以前兩百多斤的樣子,你是不是又會把我丟到鄉下不管不顧,寄點錢就把我打發了?”
謝中銘眼里的歉疚又深了幾分。
這是她糾結在意的點。
可這個問題,不是他說幾句承諾和保證,就能解決的。
他愿意用以后的實際行動來證明,“……喬同志,假設性的問題,我不作回答。”
或許是心中有怨氣,喬星月捏起拳頭,一拳捶在謝中銘的胸口,“渣男!”
渣男這個詞,謝中銘還是頭一次聽聞。
他皺著眉頭,沒反應過來這個詞是啥意思,不過從喬星月的憤怒當中能夠理解,應該是罵他。
氣不過的喬星月連捶了他好幾下,下了狠勁,每一下力道都不輕,甚至還掐了他幾下。
可謝中銘卻紋絲不動地站在那里,任由她發泄。
喬星月向來理智,也不知道自己是咋了,突然就冒出這么多的委屈和難過來,或許是這些年獨自一個人生娃養娃諸比辛酸不易,堆積在肚子里確實難受。
鼻子一酸,眼眶忽然濕潤潤的。
謝中銘從衣兜里拿出手絹來。
那方手絹還是早上他們走在茶店村的鄉間小路上,喬星月拿給他,讓他擦汗的。
她的手絹帶著淡淡的肥皂香,干干凈凈的,他舍不得弄臟了,揣在衣兜里,沒擦過汗。
現在拿出來,想替她擦擦淚。
這是謝中銘第二次見到喬星月哭,上一次還是寧寧在陳師長家里吃了有花生糖的糖饃饃,花生過敏和他媽黃桂蘭一起被緊急送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