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拿起落在地上的帕子,擰干后在洞口接了雨水,又反反復復洗了幾遍,浸濕后輕輕為她拭著額頭和頸側,最后把帕子敷在她的額頭上,試圖用涼意帶走一絲灼熱。
“冷,好冷……”
沈清嫵眉頭緊皺,低低囈語。
偌大的石壁,愈顯得她中衣單薄,往日里束得齊整漂亮的的墨發此刻鋪滿了身下的石壁,那張臉看起來毫無血色,白得幾乎透明。長睫如棲息的黑蝶,沉沉闔著,在眼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唇上燒得干裂起皮,失了往日的潤澤,只余一片黯淡。
驀地,她的聲音變得高昂尖銳,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不敢靠近的尊貴之氣。
“不要過來,本宮可是貴妃!”
“不要殺我的孩子,不要,放過我的孩子!!!”
蕭衍先是一愣,神色變得極為詫異,難以置信地回頭直視著沈清嫵。
她還在昏睡中,眉頭皺得更緊了,仿佛做了什么噩夢,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鬢角沒入鬢邊烏發。她呼吸清淺,胸口微不可察的起伏,整個人像一尊精致易碎的陶瓷娃娃,高傲又可憐的模樣讓人心頭發緊。
蕭衍莫名感到好笑,沈清嫵野心不小,睡著都能做自己當貴妃的夢。
承德帝色令智昏,瞧著沒幾年活頭了,傅昭和傅淮之,她想嫁給誰?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來的孩子?”
沈清嫵指節死死抓住石壁,因為過于用力手指泛出了青白,任由她抓下去,手指都要破皮了。蕭衍過來扯著她的衣袖,試圖把她手從石壁上挪來。
“狗閹人,不要碰本宮,本宮是貴妃!”
沈清嫵感覺到了有人在碰她胳膊,揮著拳頭把他打開。
她竟然叫他閹人!
蕭衍額頭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陰鷙的殺氣一下子從身上散發出來。
“救救我,嗚嗚嗚,求你救救我。”
她又抓起他的手,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囈語,模糊不清。蕭衍俯身,還是聽清了她在求他救自己。
沈清嫵到底經歷了什么,能做這種夢。
據他所知,沈家對她不好,卻也沒做過什么威脅到她性命的事,難道有什么秘辛是他不知道的?
“救我”
沈清嫵聲音近乎央求,身子冷得蜷縮成一團,蕭衍猶豫片刻,終是將她抱起來,攬著她的肩膀坐在火堆前,再用那件大氅嚴實地裹住她。兩個人近在咫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清嫵身體的顫抖和身體的滾燙,心中泛起一種久違的擔憂。
若不是他攔住沈府的馬車,她也不會受此連累。
沈清嫵身上散發著道道白氣,隨著白氣消失,她的燒也退了很多。
蕭衍把大氅鋪在地上,小心翼翼把她放在上面。他去浸濕帕子,敷在她的額頭上,又拿干凈的樹葉接了干凈的雨水,一點點滴入她干渴的唇上。
洞外風雨未歇,洞內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她因難受偶爾溢出的細微呻吟。他緊抿著唇看著她,黑眸在火光映照下,愈發深邃。
就這么過了幾個時辰,外面依稀傳來兩道男子的聲音。
其中一個黑衣人問同伴,“禿鷲,這片山林咱們翻一遍了,連蕭衍的人影都沒找到,他會不會調虎離山,自己壓根就不在這片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