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垂頭,一言不發,都不愿意干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
那日,承德帝派宋光篤去救災時,傅昭也派人去看過災情,聽到宮人的稟報,傅昭猶豫再三,也不愿意主動站出來。
臟亂不堪,光是聽著,他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讓他和那群災民長時間朝夕相處,還不如殺了他。
“昭兒?!?/p>
看著傅昭臉上天人交戰的神色,承德帝以為他終于懂事了,滿眼期許。
傅昭不敢與之對視,眼睛撇向一邊,“父皇,兒臣也想為您分憂,可是兒臣這兩天也染了風寒,身體不適,為了防止把病氣過給百姓,兒臣不能去?!?/p>
為了增加可信度,他裝腔作勢地咳嗽了幾聲。
頓時,承德帝臉如黑炭,和外面陰沉沉的天空相得益彰。
滿朝文武,竟無一人主動站出來為他分憂!
金鑾殿內,落針可聞,百官依序而立。
“父皇。”
一道低沉卻又讓人意想不到的男聲響起,“父皇若是相信兒臣,兒臣愿意前去救災。兒臣身為皇子,享百姓供奉,理應為百姓做事,聽聞難民死傷無數,兒臣心如刀絞,寢食不安,肯定父皇給兒臣一個機會,讓兒臣去救災救民,為父皇分憂。”
三皇子傅淮之站在金柱投下的陰影里,仿佛本就是這大殿的一部分。
他身著一件半舊的圓領光袖朝服,領口與袖端織著黯淡的皇子專屬蟒紋,因不受寵,宮人對他的朝服也不怎么上心。漿洗多次,失了鮮亮,透出一種儒雅的舊氣。
袍身略顯寬大,更襯得他身形清瘦。腰間束著一條藍色寬邊腰帶,上面懸著一枚青玉禁步,玉質尋常,雕工也樸素。這身裝扮,不失禮制,也透著一股被刁難后的難堪與尷尬。
傅淮之的長相肖似其母惠貴人的清秀,只是那份清秀被長期的忽視鍍上了一層沉靜的蒼白。眉眼疏離,眼睫習慣性的微垂,看人時目光先靜靜落下,才緩緩抬起,里面盛著的不僅是畏縮,還有一種過分早熟的、洞悉自身處境的了然。
朝臣們懷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掠即過,未作片刻停留,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能有多大本事,他也安然于這種嘲諷,挺直脊背,信心滿滿。
承德帝啞然,顯然沒想到站出來的是他。
他這一生,寵幸的女子眾多,孩子卻沒幾個,所以傅淮之的母親爬床,他雖生氣,可也沒過于追究。
“行,朕再給你十萬兩,無必要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p>
承德帝打量著這個存在感一向很低的兒子,他的長相三分隨了母親,五分隨了他,鼻梁挺直,唇色偏淡,唇角天然帶著一絲向下的弧度。
皇位本來就是能者居之,之前,他看好傅昭無非是因為,傅昭有一個好的出身,能獲得不少助力,但此次救災,也讓他看清傅昭只適合做個閑散皇子,不堪重用。
若是傅淮之能把災情解決,他不介意給他一個機會。
散朝后,傅淮之敏銳察覺到傅昭窺探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