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無言,這種場合雪兒在就夠了,沈清嫵一來,準又出亂子。
她好說歹說才把夫君哄好,今日婆母過壽這么大的事,她可不希望女兒提前出來惹禍。
“左夫人,實話告訴您吧,清嫵身子骨不舒服才來遲了些?!敝x氏佯裝心疼。
這種事和生辰沖撞了的確不太吉利,左夫人為了沈清嫵的名聲著想,沒再繼續追問。
“母親,不好意思,女兒是不是來遲了?!?/p>
話音剛落,一道婉轉的女聲在背后婉婉響起。
謝氏臉色紅了又白,好不精彩。
“今早您沒叫我,我以為您在瑞園等我過去,去了之后下人告訴我您和二妹妹來待客廳了,女兒一路小跑著過來,沒想到還是來遲了,給母親和諸位夫人賠罪?!?/p>
一襲大紅織錦流云裙裹挾著疾風闖入眾人視野,寬袖迎風颯颯作響,裙裾逶迤三尺,卻不見半分拖沓,宛如將整片晚霞披在身上。
面上略施粉黛,眉間精心描畫一道飛揚入鬢的牡丹花鈿。雙眸似寒潭淬星,眼尾略挑,睨人時自帶三分疏離七分威儀。仿佛雪地里驟然綻開的紅梅,驚心奪魄。
那美并非單純的美貌,而是帶著一股侵略性,雙眼殺伐決斷的凜冽與洞悉世情的傲慢,叫人不敢逼視,卻又引得人飛蛾撲火般望去。
在絕對的美貌壓制下,沈芊雪就這么被人忽視了。
繡中涂著蔻丹的手指死死嵌進掌心,恍然未覺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痕。
在場眾夫人的眼神在姐妹二人身上來回停留,像是實在想不通,有這么出色的親生女兒,謝氏為何只寵愛養女。
好歹是沈老夫人壽辰,有捧場的夫人夸贊,“沈夫人真是好福氣啊,這么閉月羞花的女兒,貴府竟有兩位。”
謝氏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沈芊雪走上前握著沈清嫵的手,“姐姐,那日在賬房你穿成那樣,妹妹還以為你真的沒有好看的衣裳呢,姐姐的眉毛竟然是用騾子黛畫的,我都沒曾用過?!?/p>
最近上京,對這個人素未蒙面的沈大姑娘,充滿同情,她因此在上京城中收獲了一大波好感。
沈芊雪恨得牙都快要碎了,自然不想讓她好看。
這話妥妥的是在給沈清嫵挖坑,暗指她忤逆不孝,故意穿成那樣給父親母親難堪。
沈清嫵反握住她的手背,輕輕拍了拍,“你又不是父親和母親親生的,只是借住在沈府,用不上這么名貴的不是很正常。再者說,以前我沒銀子,怎么做衣裳,現在父親給了我這么多銀子,可不得好好打扮自個兒,不能讓我們沈府丟臉?!?/p>
姐妹二人之間暗流涌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都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這沈大姑娘自從在國公府回來,真是大變樣了。
還有些心思活躍的夫人,見沈清嫵容貌姣好,言行舉止大方端莊,已經有了定親的打算。
臺上的戲接近尾聲,臺下的戲也該散場了。
沈川和沈斌攙扶著沈老夫人緩緩走出,和眾人道喜。
沈老夫人著深紫色捕天鵝紋交領儒裙,袖口處金線滾邊,鬢體高聳如小丘,梳的一絲不茍,戴著帝王綠翡翠發冠,行走時衣抉微動,莊重又不失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