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杭縣城的官道,如今已是遠近聞名的一景。
不同于大夏任何地方坑坑洼洼的土路或顛簸的青石板路,這是一條寬闊、平坦、呈灰白色的“天路”。
往來的商旅行走其上,馬車平穩如履平地,輪子滾過路面只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再無顛簸之苦,運輸的效率和貨物的完好率都大大提升。
這條路,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炫耀,彰顯著此地主人的與眾不同。
今日,一支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隊伍,正緩緩駛入縣城地界。
隊伍的護衛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氣息綿長,顯然是內家好手。
他們身穿統一的青色勁裝,腰間佩戴的雁翎刀樣式精良,刀鞘上鑲嵌著銀飾,絕非尋常的江湖保鏢可比。
這些人拱衛著一頂八抬大轎,轎身由名貴的紫檀木打造,四角懸掛著精致的流蘇香囊,轎簾是江南上等的云錦,隨著轎子的輕微晃動,隱約可見其上用金絲銀線繡著的百鳥朝鳳圖樣,華貴異常。
如此排場,即便是在州府大城,也足以引人側目,可在寧杭縣這片實用主義至上的土地上,卻顯得有些……扎眼。
轎簾被一只纖纖玉手輕輕掀開一角,露出一雙清亮如秋水的眸子。
轎中的女子,年約十七八,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長裙,云鬢高挽,只插了一支簡單的碧玉簪。
她未施粉黛,卻難掩其天生麗質。眉如遠山,眼含秋波,瓊鼻櫻唇,組合成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龐。
只是那雙洞察世事的明眸之中,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沉靜與審視。
她叫蘇婉清,來自江南最富庶的蘇州府。
“小姐,這就是寧杭縣?”
旁邊的小丫鬟小環也好奇地探出腦袋,圓圓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她的聲音清脆,帶著幾分天真。
“這里……這里真的是個縣城嗎?我怎么瞧著比咱們蘇州府還要……還要干凈?”
她找不到更合適的詞。
目之所及,那條寬闊得能容納四五輛馬車并行的灰色大路干凈得不像話,路兩旁是挖好的排水溝,溝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竹制的垃圾筐。
道路兩側的民居,雖非雕梁畫棟,卻規劃得整整齊齊,白墻灰瓦,許多家門口還用籬笆圍起了小小的院子,里面養著幾只咯咯噠的母雞,或是種著幾畦青翠的蔬菜,透著一股安逸祥和又生機勃勃的氣息。
這與她們一路行來所見的、大夏普遍的村鎮景象截然不同。
沒有隨處可見的垃圾,沒有污水橫流的街道,更沒有衣衫襤褸、面有菜色的流民。
更讓主仆二人感到震驚的,是路上行人的精氣神。
無論是田間歸來、扛著鋤頭的農夫,還是街邊商鋪里忙碌的伙計,亦或是匆匆而過的行人,個個面色紅潤,衣衫雖樸素卻干凈整潔。
臉上看不到江南常見的底層百姓那種麻木與愁苦,反而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與活力。
這是一種吃得飽、穿得暖,對未來有盼頭的人,才會擁有的精神面貌。
“小姐快看!”小環忽然壓低了聲音,指著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