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朱高煦決定主動挑起話題,總不能一路上就這么沉默著,讓氣氛變得尷尬。他故意板起臉,裝出一副嚴肅又略帶調侃的樣子,對朱瞻墨說道:“小墨啊,你現在睡覺應該不會尿床吧,接下來這幾天可是要跟爹睡的,爹可不想早上起來,發現自己的床墊濕乎乎的,那可就麻煩咯!”說罷,還佯裝擔憂地搖了搖頭。
朱高煦主動開口之后,朱瞻墨心中頓時一陣竊喜,就像黑暗中突然照進了一束光。可當他聽完朱高煦的話,原本興奮的小臉瞬間就像被擰緊的毛巾,五官都糾成了一團,臉色憋得通紅,活像個熟透的番茄。他急急忙忙地分辨道:“爹,我已經五歲了……”那語氣里滿是委屈和不滿,似乎在抗議父親把自己當成還在尿床的小孩子。
不過,盡管朱高煦問的話不太合朱瞻墨的心意,可好歹算是成功打開了話匣子。之后,朱高煦父子倆就像脫韁的野馬,開始天南海北、有啥扯啥。畢竟本就是父子,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脈,天生就有一種親近感。沒過多長時間,兩人就親密得和親兄弟一樣,什么話題都能聊得熱火朝天,之前的那點小尷尬早就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沒多久,馬車緩緩行駛,三人就來到了碼頭附近。然而,讓朱高煦始料未及的是,當他下車后,才赫然發現碼頭周圍已然堵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全是馬車。一輛挨著一輛,簡直像一群迷路的甲殼蟲擠在了一起,自己的馬車根本就沒辦法再往前挪動分毫。
見此狀況,朱高煦當機立斷,直接利落地跳下了馬車。反正離碼頭也沒剩下多少路了,走過去倒也方便。陳遠見狀,也十分利索地跟著跳下馬車。隨后,他一個箭步走到朱瞻墨身旁,伸出有力的大手,像拎小雞似的,一把將朱瞻墨抓起來,穩穩地置于自己的脖子上,讓小家伙騎在自己脖子上“高高在上”。
朱瞻墨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滿臉窘迫,大聲叫嚷起來:“陳叔叔,我可以自己走的。”那聲音里透著幾分難為情,畢竟自己都五歲了,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小大人了,不想被人當成小孩子一樣對待。
陳遠卻壓根不予理會,他心里清楚,自己能被朱高煦帶在身邊,靠的就是這份眼力見兒。這次出行,自己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把朱瞻墨照顧得無微不至,絕不能讓對方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不過對于朱瞻墨的稱呼,陳遠還是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別叫我陳叔叔,叫我師兄!”陳遠現在可是朱高煦堂堂正正的弟子,按照輩分,和朱瞻墨是同輩,要是還叫叔叔,那可就亂了套,像什么話呢?
至于那輛被堵在后面的馬車,朱高煦壓根沒放在心上。反正他向來不缺這點錢,直接就決定不要了。
一行三人在人群中艱難地擠著,朝著船只所在的方向慢慢靠近。周圍都是從那些被堵得動彈不得的馬車上下來的人們,他們聚在一起,正熱火朝天地交談著。在艱難穿行的過程中,朱高煦逐漸弄明白了為啥這里會堵得如此厲害,而說起來,這件事竟然還和他自己有著莫大的關系。
朱高煦向來財大氣粗,錢財對于他來說似乎永遠都用不完。再加上他大力發展造船業,戰船造得是越來越多。可如今,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戰船閑置著。于是,他靈機一動,下令將許多戰船進行改造,直接搖身一變,成了商船。
不過,這些商船可不只是供新城內部的人使用。他想出了一個主意,將其用來接運顧客。而前來乘坐這些商船的顧客,大部分都是各地的商人。收費方式也很簡單,就是按照所運送物資的數量和重量來收取相應的費用。
起初,那些海商們都有自己的船只,對于新城的商船根本不屑一顧,沒人愿意來乘坐。畢竟他們習慣了自己的船只,覺得用起來順手。可后來,情況發生了轉變。這些海商們逐漸發現,新城改造后的船只簡直有著諸多無可比擬的優勢。這些船只不僅行駛起來十分安穩,船體堅固異常,而且在海上遭遇風險的概率要比他們自己的小船只低很多,安全性大大提高。更為關鍵的是,新城船只的速度極快,幾乎能達到他們船只速度的兩倍。這意味著,商人們使用新城的船只,能夠大大節省時間成本。無論是從節省時間,還是保障貨物安全的角度來看,顯然新城的船只都更為劃算。
從那以后,陸陸續續地,許多商人都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各自的商船,心甘情愿地花錢來乘坐新城的船只運送貨物。
然而,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海上局勢并不太平,海盜猖獗,時常出沒打劫過往商船。而新城的船只卻有著特殊的“待遇”,由于新城的威名在外,那些海盜只要遠遠看到是新城的船只,就嚇得轉頭就跑,根本不敢靠近。如此一來,新城的船只還額外充當了鏢師的作用,為商人們的貨物提供了一層可靠的安全保障。也正因如此,商人們就更加傾向于選擇乘坐新城的船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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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問題恰恰就出在這兒。新城的船只已經持續運轉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這段日子里,所有商人都早已習慣了新城船只所帶來的便捷與保障。可誰能料到,就在昨天,朱高煦一道命令如巨石投入平靜湖面,瞬間打破了原有的秩序,所有的船只毫無預兆地全部停止運行,等待進一步的安排。
今天一大早,各地的商人們像往常一樣,帶著一輛輛滿載貨物的馬車,浩浩蕩蕩地押車前來,滿心期待地準備乘坐船只,將貨物運往目的地。可當他們抵達碼頭時,卻驚異地發現,所有船只都靜靜地停靠在那里,沒有一艘有起航的跡象。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這么多貨物既無法按時運走,又不可能輕易運回去,無奈之下,只能全部滯留在了這里。一時間,碼頭上堆滿了貨物,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彌漫著焦慮與不滿的情緒。
這么多人聚集在這里,混亂無序,顯然不是個辦法。朱高煦看到前方屋子處有一行人圍聚著,似乎在激烈地討論著什么。出于好奇與對情況的關切,他帶著陳遠費力地朝著那邊靠近。
還沒走到跟前,遠遠地就聽到了石當那標志性的大嗓門,如洪鐘般在人群中響起:“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了嘛,往后咱們新城的船只都不會再進行航運了!你們說再多也沒用,現在與其在這兒吵鬧,還不如趕緊回去想辦法另找船只!”石當的語氣堅決,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
“石將軍,您這話說得可就有點太不負責任了啊!”一位看上去頗為精明的商人站了出來,滿臉焦急與無奈,“我們好歹也是和你們合作了幾年的老客戶了,一直以來那么信任你們,才會始終選擇乘坐你們的船只。結果呢,你們現在說撤就撤,一點緩沖的余地都沒有。哪怕您能提前幾天通知我們也好啊,這樣我們也不至于帶著這么多貨物傻乎乎地趕來,現在可怎么辦才好?”他攤開雙手,一臉的無助。
“是啊,石將軍,您可別開玩笑了!”另一位胖胖的商人也跟著附和道,“我們自己的船只這幾年都沒怎么用,早就老化得不成樣子了。就拿修繕來說,沒個好幾天根本搞不定,現在這火燒眉毛的,哪能來得及啊?”
隨著這兩位商人帶頭抱怨,人群中立馬又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抱怨聲,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訴說著自己的難處與不滿,那場面就像炸開了鍋一般。
“我這還是頭一回出門做生意,為了這趟買賣,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搭進去了呀。現在一分錢還沒掙著,光運費就花出去不少,要是再把貨物拉回去,萬一賣不出去,我可就真得傾家蕩產了。”人群中,一位年輕人滿臉愁容,唉聲嘆氣地說道。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絕望與無助,實在不像是在裝模作樣。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仿佛這簡單的幾句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這時,也有頭腦較為清醒的人,直接一針見血地問出了事情的關鍵:“石將軍,您就跟我們說實話吧,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把所有船只都禁止出行呢?說不定我們大家一起想想辦法,這問題就給解決了呀!”
此言一出,仿佛在人群中投入了一顆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所有人立馬紛紛應和起來,七嘴八舌地說道:
“是啊,石將軍,您就別藏著掖著了,說出來說不定集思廣益,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沒必要非得禁止船只出行,讓我們大家都這么為難啊!”
在場的這些商人,還都沒有得到朱棣整頓官場的消息。在他們的認知里,前幾天北平那邊雖然禁止了新城的部分商業運行,但碼頭這邊一直都還正常運轉著。畢竟碼頭所牽扯的利益關系錯綜復雜,其中更是有不少王爺的生意摻雜在里頭。北平的那些官員再怎么膽大妄為,也沒傻到去樹立這些不必要的強大敵人,輕易動碼頭這塊“蛋糕”。
可今天突然出現這樣的狀況,船只全部停運,這不得不讓商人們心里犯嘀咕。他們第一時間就猜測,是不是北平和新城之間的矛盾又再次升級了。
倘若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商人倒也還不至于太過擔心。畢竟他們這些人,基本上背后都有一定的勢力支持。要是真的是北平那些官員在暗中搞鬼,損害的可不僅僅是他們這些商人的利益,而是牽扯到了背后諸多勢力的權益。雖說他們單個商人沒什么能力與北平的官員對抗,但只要聯合起來,讓各自背后的勢力出面施壓,就算是北平的官員,也不得不給幾分面子。也正是因為心里有這個底氣,這些商人才敢如此大膽地對石當直言。
只是聽完這些商人自告奮勇說要幫忙后,石當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雙手環胸,身子微微傾斜,斜著眼睛,滿臉輕蔑地看著眾人,那副模樣,簡直就像故意在挑釁,怎么看都透著一股欠揍的勁兒。
“可拉倒吧,就憑你們能幫得上什么忙?”石當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仿佛這些商人的提議在他眼中就是個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