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輔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耐煩,官差們也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時,突然,一道充滿憤怒的聲音從遠處如炸雷般響起。緊接著,兩道黑影如同疾風一般朝著這邊快速竄來,同時伴隨著那聲怒吼:“啊啊啊,還我的胳膊!!!”聲音中滿是痛苦與仇恨,在這街道上空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張輔下意識地循聲望去,這才看清楚跑在較前方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而那漢子的右臂竟空蕩蕩的,斷口處的衣衫還在隨風飄動,顯然是剛受的傷。還不等張輔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只見那漢子雙眼瞪得幾乎要爆裂開來,眼神中充滿了嗜血的瘋狂,他大跨步如瘋牛一般越過張輔,就要朝著地上躺著的石當撲去,那架勢,仿佛要將石當生吞活剝了才解恨。
張輔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立馬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快速移動,穩穩地擋住了那漢子的腳步。他深知此刻絕不能讓這漢子沖動行事,否則局面將會更加難以收拾。
而沖來的這個漢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與石當爭斗中受傷的雷暴。當他看到擋在自己面前之人竟然是張輔時,微微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會在此處碰到他。但此刻滿心的仇恨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只見他雙眼通紅,根本不予理會,雙手高高舉起手中的鐵鍬,朝著張輔劈頭蓋臉地狠狠打來,那鐵鍬裹挾著呼呼風聲。
原本,雷暴慣用的武器乃是一把沉重的錘子。那錘子在他手中,就如同臂使,每次揮舞都能帶著千鈞之力,給敵人造成巨大的威懾。然而,如今的他卻遭遇了重創,少了一條手臂。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再使用錘子時,困難重重。那錘子的重量,對于現在只有一只手臂的他來說,實在是有些難以承受。
至于長刀之類的武器,雷暴向來用不習慣。它們過于輕巧,揮動起來的手感與錘子截然不同,使用長刀時,他總覺得使不上勁兒,無法發揮出自己應有的戰斗力。于是,在急切之中,他在周圍尋覓了一番,最終找到了一把鐵鍬。這鐵鍬雖不如錘子那般稱手,但好歹也是以砸人作為主要攻擊手段,與他之前的戰斗風格有幾分相似。
相較于沉重的錘子,鐵鍬的重量要輕上許多。只見雷暴微微傾斜著身子,僅憑一只手便能輕松地將鐵鍬甩動起來。那鐵鍬在他手中呼呼作響,帶著凌厲的風聲,仿佛變成了一件極具威脅的兇器。
看到張輔將自己擋住,可自己依然要不計后果地動手,張輔頓時覺得氣血上涌,一股怒火直沖腦門。畢竟,在這北平城,自己身份尊貴,鮮少有人敢如此公然挑釁。可此刻,對方的鐵鍬已然挾著勁風呼嘯而至。而張輔此刻赤手空拳,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一擊,當然不能硬接,否則極有可能受傷。
千鈞一發之際,張輔當機立斷,匆忙朝著躺在地上的石當用力踢上一腳。這一腳恰到好處,石當順著這股力道朝著一邊滾去,堪堪躲開了雷暴的攻擊。緊接著,張輔自己也不敢有絲毫耽擱,就地一個翻滾。他的動作敏捷而迅速,宛如一只靈活的獵豹。
就在張輔剛剛離開的瞬間,雷暴手中的鐵鍬重重地拍在了張輔之前所在的位置。只聽得“轟”的一聲,地面頓時濺起無數碎石,塵土飛揚。那股沖擊力之大,可見一斑。
張輔單膝跪地,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雷暴。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可是大名鼎鼎張玉的兒子,在這北平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眼前這個光頭漢子,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對自己下死手,實在是太過囂張跋扈。
雷暴則冷笑一聲,那笑容中充滿了不屑與冰冷。他眼神如冰刀一般,直直地盯著張輔。此刻的他,已然抱了必死之心。不管張輔是什么身份,在他看來,自己橫豎都是一死,哪里還管得了那么多。他接到的任務就是殺掉石當,誰要是敢擋他的路,那就只有死路一條。至于惹出來的麻煩,他根本就不在乎,反正自己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其他的事情,自然也就跟自己沒關系了。
一擊未中,雷暴那充滿殺意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腳下猛地一蹬地面,欺身向前疾沖兩步,如同一頭餓狼朝著石當瘋狂追擊而去。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還不忘朝著一旁的官差隱晦地遞去一個眼神。那眼神猶如一道無聲的指令,暗藏著不可告人的意圖。
官差們瞬間會意,他們可不像雷暴那般毫無牽掛,無拘無束。在這北平城,他們深知張輔的身份背景,自然不敢輕易得罪。然而,此刻天賜良機擺在眼前,讓他們心中的貪念與任務的指令交織在一起,蠢蠢欲動。
他們心中快速盤算著,現在雷暴朝著石當迅猛撲去,若是張輔就此罷手,那雷暴便能直接得手,順利完成任務。可要是張輔繼續一心想救石當,以雷暴的實力,完全可以抵擋住張輔,而他們則可以趁此機會,在不直接與雷暴接觸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拿下石當,如此一來,既能完成上頭交代的任務,又能盡量避免與張輔產生正面沖突,實在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然而,讓他們大失所望的是,張輔并沒有如他們所愿地退縮。只見他目光堅定,不知從何處迅速找來一根木棍,毫不猶豫地朝著雷暴沖去,瞬間與雷暴糾纏在一起。那木棍在他手中舞動,雖略顯稚嫩,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決然的氣勢。
其中一名看似領頭的官差見狀,心急如焚,抬手朝著身后幾個兄弟使了個眼色,同時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吐出兩個字:“動手!”那聲音雖不大,卻仿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后面氣喘吁吁趕來的西門栓已經率先一步,搖搖晃晃地站在了石當的面前。西門栓本就年事已高,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剛剛又在之前的爭斗中被打得身受重傷,整個人顯得虛弱不堪。此刻的他,也只是剛剛從昏迷中悠悠轉醒,便強忍著傷痛,趕忙追了上來。
他看著側躺在地上的石當,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口中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難聽怪叫:“桀桀桀,看來石大將軍今日要死在老夫的手中了!”那聲音猶如夜梟的啼叫,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
張輔看到這一幕,心急如焚,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救人心切。他有心想要沖破雷暴的阻攔,去救下石當,然而殘酷的現實卻如同一堵無形的高墻,橫亙在他面前。他雖在同齡人當中,初入二流高手的實力已經足夠亮眼,可此刻面對只剩下一個胳膊卻依舊兇悍無比的雷暴,他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這其中的緣由,除了雷暴本身的實力相較于張輔要強出不少之外,最關鍵的是,雷暴是從無數生死拼殺中摸爬滾打出來的,積累了豐富的實戰經驗。每一次出手,每一個閃避,都蘊含著他在血與火中淬煉出的智慧。而張輔,大多數時間都有護衛環繞左右,享受著周全的保護,并沒有真正經歷過生死一線的殘酷捶打,在面對雷暴這樣的強敵時,難免顯得力不從心。
然而,就在眾人都以為石當此番在劫難逃,就要就此喪命之時,那本來已經氣息奄奄,仿佛隨時都會斷氣的石當,竟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再次猛地一躍而起。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