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本來滿心期待著能跟著朱高煦一同去瞧個熱鬧,畢竟石當那邊鬧出這么大動靜,他也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朱棣既然已經將他喊住,他也不好再執意離開。畢竟在這燕王府中,朱棣的威嚴還是不容置疑的。
當聽到朱棣說出這些吩咐之后,朱高熾眼神瞬間一亮,原本因被攔住而稍顯郁悶的心情一掃而空,立馬興高采烈地應了下來:“唉,好的,爹!”那聲音中滿是歡快與熱忱,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說實話,朱高熾對白文躍這一眾官員早就厭煩至極。他們平日里行事,除了總是自作主張,絲毫不把燕王府的規矩放在眼里之外,更為關鍵的是,這些人竟然得罪了自己的二弟朱高煦。
對于朱高煦,朱高熾心中的情感極為復雜且深厚。一方面,源自兄長對弟弟本能的愛護,畢竟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幼一起長大,那份親情是刻在骨子里的。而另一方面,他對朱高煦還懷著深深的感恩之情。
想當初,若不是朱高煦,他朱高熾到現在恐怕依舊還是那個行動不便的大胖子。雖說身為燕王世子,在這燕王府中,沒人敢當著他的面公然嗤笑他的身材。但他心里清楚,背地里那些下人、官員,定然會對著他這個胖乎乎的世子指指點點。而朱高煦的出現,不僅幫他找到了減肥的法子,讓他成功瘦了下來,更是將他多年藏在心底的心病給一并消除。那種重獲自信與尊嚴的感覺,讓朱高熾對朱高煦感激不盡。
除此之外,現如今燕地能有如此蓬勃的發展,與朱高煦一手建立的新城那可是脫不了干系。每次朱高煦在新城那邊研究出什么新奇有用的東西,總會或是主動被朱棣“征用”,或是被動地被老爹以各種理由搶來,用到燕地的建設當中。
在朱高熾心中,一直覺得朱高煦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比自己更適合太子這個位置。朱高煦不僅能力出眾,在江湖中也有著極高的威望,而且心思聰慧,行事果敢。可即便如此,朱高煦不僅從未跟他爭搶過太子之位,反倒一直在背后默默地為他付出,為燕地的發展盡心盡力。這讓朱高熾越發覺得自己虧欠朱高煦太多太多。
然而,這太子的位置,朱高熾卻不能輕易讓出去。一來,他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身為一家之主,他得為家人的未來考慮。若讓出太子之位,家人的處境恐怕會變得極為艱難。二來,這嫡長子繼承制在大明朝廷中根深蒂固,諸多規矩和傳統的束縛,也不可能任由他僅憑自己的性子就做出決定。
現在這些不長眼的官員得罪了朱高煦,朱高熾自然是滿心不高興。所以,當聽到朱棣說要借此機會給朱高煦一個交代時,朱高熾比誰都高興。仿佛終于找到了一個能為朱高煦出一口氣,同時也能稍稍彌補一下自己心中虧欠的機會。
應答了一聲朱棣之后,朱高熾不敢有絲毫耽擱,立馬轉身,邁著匆匆的步伐出門辦事去了。
……
繁華的街道上,張輔眼見局勢逐漸失控,當機立斷,趕忙讓手下快馬加鞭前往燕王府匯報情況。安排妥當后,他獨自站在酒樓的二層,眉頭緊緊皺起,眼神凝重地俯瞰著下方那一片喧鬧嘈雜的場景。此刻的街道,已然亂成了一鍋粥,人群四處奔逃,哭喊聲、叫嚷聲此起彼伏,彌漫著一股緊張而混亂的氣息。
另一邊,厲響拖著石當在街道上一路狂奔,跑了好長一陣之后,終于,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來是新一批的官差匆匆趕來支援。這些官差一到現場,二話不說,手持長刀便朝著石當猛砍過去。一時間,刀光閃爍,呼呼作響,每一刀都帶著凌厲的氣勢,仿佛要將石當置于死地。然而,石當也并非泛泛之輩,盡管處境艱難,但他憑借著多年練就的敏捷身手,每次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靈巧地躲過那致命的攻擊。長刀砍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叮叮當當”響聲,在這混亂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
不過,石當的狀況也著實不容樂觀。從一開始就陷入這場激烈的戰斗,再加上長時間被厲響像拖死狗一般拖拽著,他的體力早已消耗殆盡,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每一次躲避攻擊都顯得愈發吃力。此時的他,只能狼狽地左躲右閃,盡量避開那些足以致命的攻擊,動作也逐漸變得遲緩起來。
眼見石當已經快要力竭,連躲避的動作都開始變得僵硬,厲響也終于停下了腳步,不再繼續奔逃。他松開手中緊緊握著的長鞭,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要知道,拖著一個體重將近二百斤的石當跑路,這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兒,饒是厲響身強體壯,此刻也累得夠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不斷滾落,浸濕了他的衣衫。
不過,稍作休息了一陣之后,厲響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深知,若是不能盡快解決石當,等燕王府的人趕來,事情恐怕會變得更加棘手。于是,他咬了咬牙,強忍著身體的疲憊,快速加入了戰團。
厲響心里清楚得很,一旦殺掉石當,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朱高煦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是絕對不會繞過他的。所以,他必須得在朱高煦趕來之前,找個機會趕忙自殺,也好落個痛快,總比落在朱高煦手里受盡折磨要強。
關術等人被新城的人活捉回去后,遭受著生不如死折磨的事情,厲響也已經有所耳聞。一想到那種慘狀,他就不寒而栗,暗暗發誓,自己說什么也不能被朱高煦活捉。
沒錯,他和雷暴、西門栓三人,與關術一樣,都是白文躍等人為了對付朱高煦及其勢力,特意派來的高手。今日,他們聽聞石當竟然獨自一人在新城晃悠,這個消息讓白文躍等人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幾個人只是簡單商議了一番,便匆匆將他們三人派了出來,意圖解決掉石當這個眼中釘。
起初,他們還覺得當街殺人太過張揚,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原本的計劃是準備將石當抓回大牢當中,再找個隱蔽的時機偷偷弄死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這個麻煩。可誰能想到,這個石當是個脾氣剛烈的主兒,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察覺到危險,直接就在大街上動手了。石當公然拒捕的事情,周圍的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此一來,他們三人也就有了名正言順動手的理由。
此刻,厲響隨手在旁邊的地上撿了一把不知是誰掉落的刀,那刀身上還沾染著些許血跡,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他握緊刀柄,眼神中透著決絕與狠厲,再次朝著石當猛砍過去。
再看石當,此時的他已經渾身浴血,鮮血像是一層可怖的紅紗,遍布他的全身。頭發也被血液完全浸濕,變成了鮮艷刺目的紅色,一縷縷的鮮血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流淌,蜿蜒地鉆進脖頸當中。整張臉已經血肉模糊,原本的五官幾乎都難以辨認,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血污,仿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讓人膽寒。
石當感覺眼前一片血紅,濃稠的血液不斷從額頭傷口處涌出,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下意識地抬起手,用那沾滿鮮血的手掌胡亂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跡,視線這才稍微清晰了些。模糊之間,他看到厲響一瘸一拐地朝著自己這邊艱難走來,每一步都顯得那么沉重且遲緩,想來之前的爭斗也讓厲響受傷不輕。
就在厲響逐漸靠近的瞬間,石當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一股力量,拼盡全身的力氣,猛地來了一個鯉魚打挺。只見他身體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般迅速彈起,在厲響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緊接著,石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勒住了厲響的脖子。兩人的身體因為巨大的沖擊力,同時重重地砸在了堅硬的地面之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仿佛連大地都為之震顫。
厲響頓時感覺脖頸處像是被鐵鉗夾住一般,一股巨大的力量緊緊束縛著他,讓他呼吸愈發困難。他瞪大了雙眼,眼神中滿是驚恐,下意識地奮力掙扎著。他心里清楚,石當的力氣大得驚人,如果不盡快掙脫這要命的束縛,自己很快就會因為無法呼吸而窒息身亡。
本來,厲響還想著用手中緊握著的刀來幫助自己脫困,只要能找準時機刺向石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被石當這般死死困住之后,他受傷的身體根本使不出絲毫力氣,手中的長刀在掙扎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無力地脫手,“哐當”一聲掉落在一旁,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是他生命即將終結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