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瀟瀟聽到這話,臉上瞬間布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原本還掛著淚痕的臉此刻僵住了,連那低低的哭泣聲都戛然而止。她瞪大了雙眼,眼神中滿是疑惑,嘴巴微張,半晌才問道:“真的假的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可……可為什么城主府會定下這么奇葩的規矩啊?這規矩簡直聞所未聞吶!”
朱高煦見狀,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仿佛這規矩再正常不過。隨后,他身子一側,翻了個身,重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微微瞇起眼睛,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緩緩說道:“這件事啊,可就說來話長了。”
“當初你家夫君還沒有如今這般成就,身份卑賤的時候……”
“可夫君不一直都是燕王之子嗎?身份什么時候卑賤過?”朱高煦的話才剛剛出口,藍瀟瀟就滿臉疑惑,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朱高煦聽到這質疑,頓時像被噎住了一般,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趕忙伸出手,在嘴邊佯裝干咳了幾聲,試圖掩飾面上的尷尬,隨后含糊其辭地說道:“也不能說是卑賤啦,只是當時還沒有這么出名,就跟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差不多。我剛剛只是為了讓故事更有起伏,說得夸張了一些,你呀,不要老是打斷我說話,我這正要說正事呢。”
“哦哦!”藍瀟瀟被朱高煦這么不留情面地訓斥一句,頓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心里雖然滿是委屈,但卻不敢再多問半句,只能硬生生地將心中如潮水般翻涌的疑惑強壓下去,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甘與無奈。
見藍瀟瀟乖乖聽話不再多問,朱高煦暗自松了口氣,隨即清了清嗓子,繼續不著邊際地將故事編下去:“當時啊,我實力著實不怎么樣,在江湖中也就是個籍籍無名的小角色。有一次外出,不小心就撞上了兇殘的殘元士兵。那些家伙一個個兇神惡煞,眼神中透著嗜血的光芒,我當時就被他們給包圍了。看著他們一步步逼近,我滿心絕望,心想這次自己恐怕是在劫難逃,真的快要死在這兒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突然,一位俠女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般從天而降。她身姿矯健,手中長劍揮舞得虎虎生風,瞬間就將那些殘元士兵打得落花流水,及時把我從鬼門關前給拉了回來。你知道救我的那個女俠是誰嗎?”
“……”藍瀟瀟聽到這兒,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一陣青一陣白,就仿佛活生生吃了一只蒼蠅般難受。朱高煦都已經說得如此直白明了,以藍瀟瀟的聰慧,哪里還猜不出來。她滿心不樂意,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這位女俠不會是青葉姐姐吧!”那語氣里,滿滿的都是嫉妒與憤懣。
“可不,就是青葉。”朱高煦說到這兒,情緒瞬間高漲起來,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身旁的椅子上,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大聲喊道:“當時我身處絕境,滿心絕望之時,青葉就這么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我眼前,如同璀璨星辰劃破黑暗夜空。那時候的青葉,在我眼中簡直就是天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英氣與果敢,讓我瞬間就沉淪了。當時我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天下再也沒有比青葉更為漂亮、更為迷人的女子了。”
“可這和新城的規矩有什么關系啊?”藍瀟瀟聽著朱高煦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地夸贊另一個女子,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澆了油一般熊熊燃燒,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給吞噬了。更何況,那個被夸贊的女子才剛剛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此刻的她,不僅氣憤難平,更是被朱高煦這東拉西扯的一番話搞得暈頭轉向,完全摸不著頭腦。她在心里暗暗罵道,這和自己問的規矩到底有什么狗屁關系啊,誰稀罕聽你在這兒傷春悲秋,緬懷你和她的過往啊!
然而,朱高煦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編造的故事里,壓根沒察覺到藍瀟瀟心底那如暗流般涌動的不滿。他微微仰起臉頰,眼神有些迷離,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自顧自地滔滔不絕:“當時啊,我第一眼看到青葉的時候,心就像被什么擊中了一樣,瞬間就喜歡上青葉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從那之后,我便對青葉展開了如癡如狂、近乎瘋狂的追求。我送過她各種珍貴的禮物,為她做了數不清的浪漫之事,可無奈啊,當時的青葉根本就看不上我這個無名小卒,對我的追求總是不屑一顧。”
這時候,藍瀟瀟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再次忍不住開口打斷了朱高煦的話:“不對啊,夫君,我怎么聽外界傳言,你和青葉姐姐是在草原上殺韃子的時候相識的呀?而且大家都說,是青葉姐姐早已對你心生仰慕之情,這才順理成章走到一起的嗎?怎么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呢?”
對于這件事,藍瀟瀟可是十分清楚的。畢竟朱高煦如今在大明聲名遠揚,他的那些英雄事跡,現在幾乎大半個大明的女子都有所耳聞,藍瀟瀟自然也不例外。平日里,她和其他閨中女子相聚時,沒少聽到關于朱高煦的種種傳聞。
朱高煦聽到藍瀟瀟的質疑,面部肌肉瞬間一僵,心里暗叫不好,怎么又出現漏洞了?他著實沒想到藍瀟瀟連這些外界流傳的說法都知道得如此清楚。不過,朱高煦畢竟反應敏捷,在這一瞬間,他迅速調整狀態,面上依舊保持著鎮定自若,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緊接著便快速地解釋起來:
“嗐,世人大多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其實我和青葉在那之前很久就已經見過面了,從那次相遇之后,我就一直沒有放棄對青葉的追求,哪怕她一次次拒絕我,我也從未動搖過。一直到那次在草原上,或許真的是天意如此吧,竟然讓我有機會從兇狠的韃子手中救了青葉一次。可能就是這一次,讓青葉對我徹底改變了看法,她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嫁給我。”
聽到這話,藍瀟瀟一時間也有些懵了,實在難以判斷朱高煦說的到底是真是假。畢竟外面流傳的消息,大多都是朱高煦起勢之后的經歷,而朱高煦確實也是從草原回來之后,才開始聲名大噪、名震天下的。至于他此前的經歷,確實沒有多少人真正知曉,也沒有什么確鑿的證據可以證實。藍瀟瀟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嘀咕,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與懷疑。
“可青葉在嫁給我之前卻還提了一個條件,”朱高煦微微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抹復雜的神情,似是在回憶那段過往,緩緩說道,“她不喜歡后宅女子當中那些明爭暗斗、勾心斗角的場面。畢竟她本身就是江湖中人,行事風格大大咧咧慣了,為人直來直去的,心里不喜歡誰就直接表露出來,動手干一架也在所不惜,最不喜歡耍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機。所以她要求我,若是她嫁給我之后,與我的其他夫人發生沖突的話,我不能干預她,要讓她們自行解決矛盾。”
“當時的我,因為對青葉的感情太過深厚,又覺得自己各方面都配不上如此優秀的她,心里極為自卑。聽到她提出這樣的條件,幾乎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朱高煦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終于將這個冗長的故事來了個結尾。
念幽三人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看著朱高煦那一本正經編造故事的模樣,忍不住一陣好笑。她們心里明白,原來夫君鋪墊了這么長時間,拐彎抹角說了這么多,歸根結底就是為了解釋這一句話啊,還真是為難夫君了。
不過她們之前閑來無事的時候,可是和陸青葉促膝長談過,聽她講過不少過往之事。她們清楚地知道,事實和朱高煦此刻所說的,那可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在陸青葉口中得知,當初她第一次見到朱高煦的時候,朱高煦的模樣頗為狼狽,不僅如此,朱高煦還賤兮兮地笑話過她呢,哪里有朱高煦說的這般深情和仰慕。
“……”藍瀟瀟聽了朱高煦的話,心中仍然還有許多的不解,忍不住再次開口,語氣里滿是疑惑:“夫君你說你自卑?就你這性格,怎么可能會自卑呢?這和我平日里認識的你完全不一樣啊!”藍瀟瀟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朱高煦。
朱高煦依舊面不改色,心也絲毫沒有慌亂的跡象,極為淡定地點點頭,神色坦然地說道:“對啊,瀟瀟你仔細想想嘛。當時你家夫君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王爺的普通兒子罷了,身份地位在眾多皇室宗親中根本就排不上號。除了我娘出身是國公之女,能給我帶來那么一點點不算起眼的依靠,再者也就只有一個不足百萬平方米的府邸罷了。至于長相嘛,也就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蛋,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來的那種。你說,我除了這些,又還能有個啥呢?如此看來,我心中自卑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呆立當場,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眾人心中皆是一陣腹誹:不是吧,你是認真的嗎?你確定你這說的是自卑,而不是拐彎抹角地在故意炫耀?這“不足百萬平方米的府邸”,這“普通王爺的兒子”,還有這所謂“平平無奇的臉蛋”,哪一樣是普通人能輕易擁有和說得出口的啊!
念幽三個人更是忍不住嘴角一陣抽搐,對于朱高煦這厚顏無恥的話,實在是感到一陣無語。她們心中暗忖,自家王爺這臉皮可真是越來越厚了,這種話居然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藍瀟瀟更是猶如遭受晴天霹靂一般,整個人都懵住了。她下意識地掏了掏耳朵,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在心中吶喊道:這樣的條件你會自卑?那按照你這說法,我藍瀟瀟豈不是連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顏面都沒有了?我這身份地位和所擁有的一切,與你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啊!
然而,藍瀟瀟心中對朱高煦的那份自信又讓她不太愿意相信朱高煦是在故意騙她。畢竟在她心里,自己如此可愛,與夫君感情又這般深厚,夫君怎么會舍得騙自己呢?
見藍瀟瀟呆呆地不說話,朱高煦故作無奈地攤攤手,輕輕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雖然這件事乍一聽起來,確實有些離譜,讓人難以相信,可事實的的確確就是如此啊。你要是不信的話,大可以問一問她們三個。我也知道,這次讓瀟瀟你受了委屈,可你也清楚,夫君我向來最講究個信譽二字。既然當初答應了青葉,那我就定然會遵守承諾,絕不含糊。”說著,朱高煦還一臉真誠地看向藍瀟瀟,眼中滿是懇切與無奈交織的復雜神色。
順著朱高煦所指的方向,藍瀟瀟滿心狐疑,還真就帶著求證的目光看向念幽三人。
念幽沒料到藍瀟瀟真會看過來,微微一愣,隨即嬌嗔地瞪了一眼朱高煦,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不過,她很快便調整好神色,笑吟吟地轉過頭來,對著藍瀟瀟用力地點點頭,裝出一副極為認真的模樣說道:“確實如此呀,瀟瀟妹妹。曾經雨蘭姐姐還和青葉實實在在地交過手呢。好在我們幾個呀,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倒是沒有和青葉姐姐鬧過什么矛盾!”念幽這話說得半真半假,表面上似乎是在為朱高煦圓場,可實際上又巧妙地留了些模糊的空間。
藍瀟瀟聽了這話,腦海中瞬間如一道閃電劃過,一個念頭油然而生,仿佛瞬間就將一團亂麻般的思緒給理得清清楚楚。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在朱高煦的一眾老婆當中,陸青葉和傅雨蘭兩人的地位顯得格外突出呢,敢情這地位是按照武力高低來排的呀!這么一想,似乎一切都能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