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又傳來謝中銘的聲音。
“喬同志,你身上月事還沒干凈,不能干這么重的體力活。像打水這種事情,我來做就好了。”
“你別把自己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同志,當男同志一樣。”
這么多年,她向來都是把自己當男人一樣。
不,她是把自己當超人一樣,不僅要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活下來,還得照顧經常生病的安安寧寧。
不當超人,能行嗎?
倒是第一次有個人,愿意幫她分擔這些。
其實是好事。
但也不知是咋的,心里總是憋屈得很。
她從那棵老槐樹上抽開目光,看向謝中銘,“我要不把我當男人一樣用,我能照顧好安安寧寧嗎?我生安安寧寧的時候,你咋不出現?”
憋在心里的委屈太多,她沒好氣瞪他一眼,“哪個女人愿意把自己當男人一樣,啥粗活累活都干完了?”
幾句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一樣,插在謝中銘的胸口。
他無法反駁。
也不想說任何承諾,和任何漂亮話,只想實實在在地替她干這些粗活累活,以后為她和兩個娃遮風擋雨,和她一起分擔。
他的聲音里,帶著愧疚,“你等我,別用這涼水洗臉刷牙,我馬給你打熱水來。”
一溜煙的功夫,他便去招待所借了一個熱水壺,打了一瓶熱水來。
雖然是大夏天,但這剛從井里打上來的水,確實涼得刺骨。
而喬星月一直痛經,每次來大姨媽,她都會服用阿司匹林才能止疼,不得不說這壺熱水打過來,確實管用。
因此,喬星月心里的怨氣也消了些。
洗漱完,喬星月回到屋子里,準備收拾收拾就出發去找曾秀珠,忽然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
抬頭一看,謝中銘端了一盆熱騰騰的雞蛋面走進來。
那口盆是搪瓷做的,比洗臉盆小一半,里面裝的面條湯汁夠兩個人吃。
“你哪里來的雞蛋面?”喬星月坐在硬板床上,有些不可思議,“這個村子里可沒有賣吃食的。”
謝中銘把雞蛋面端給她,“昨天晚上遇到了劉嬸,我給了她五塊錢,讓她幫忙做飯送到招待所來。喬同志,你趁熱吃,小心燙。”
說著,謝中銘用腳將旁邊的木凳子踢過來,又把裝雞蛋面的搪瓷盆放上去。
喬星月看著一大盆面,“這么大一盆,我也吃不完,有沒有碗,我分一碗出來,剩下的給你。”
“劉嬸知道咱倆是兩口子,所以就給端了一大盆,她沒拿多余的碗。”
謝中銘應聲后,又補充道,“沒事,你先吃,你吃不完,我再吃。”
眼下,只有一個陶瓷盆,一雙筷子,一盆面,也沒有多余的碗筷。
“要不……”喬星月本想客氣一下,說是等他吃了,她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