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氏被這殺氣騰騰的陣勢嚇得魂飛魄散,渾身癱軟如泥,涕淚橫流地尖叫道:“我說!我說!是有人……有人逼我這么做的!他說只要把你引到十里亭,就放了我,還會給我一千兩銀子……我、我鬼迷心竅啊!”
“我哪里知曉他想殺你。”
原來,在吉州時,屠氏窺見陸父收拾行囊欲獨自前往屬京,便認定是陸昭若在京城發達,暗中接父親去享福。
她竟擅自變賣陸家宅院,收拾細軟尾隨而去。
怎料行至半途,便遭遇一伙神秘刺客。
她被一路挾持至屬京。
隨后,一名黑衣人現身,威逼她將陸昭若誘至城外的十里亭,并許諾事成后給她千兩白銀,保她自由。
至于刺客身份、幕后主使,她一概不知。
她更不知道,陸父早在赴京途中便因體力不支暈倒,幸得孟羲搭救,才逃過一劫。
陸昭若不再看她,只是俯下身,用顫抖的雙手,極慢、極仔細地將阿寶墳塋的泥土,一捧一捧重新攏好。
待最后一捧土落下,她直起身,眼中已無淚,只剩一片冰冷的決絕。
“王嬤嬤,”她聲音沙啞卻不容置疑,“將此人逐出陸宅,永世不得踏進一步。”
陸伯宏剛好歸家,得知一切。
屠氏撲跪在地,抱著兒子的腿痛哭哀求。
陸伯宏看著涕淚橫流的母親,眼中最后一絲溫情徹底熄滅,只剩下失望與痛心。
他緩緩抽回腿,背過身:“阿娘,你為貪念所驅,險些害死小妹,更間接害死了孫敬兄。從今往后……你我母子恩斷,陸家,再無你立錐之地。”
屠氏被逐出陸宅,癱坐在門外石階上哭嚎不止。
朱門再次開啟。
陸父走了出來,將一個單薄的包袱扔在她面前。
屠氏撲上去死死拽住其袖,涕泗橫流:“官人!妾身與你二十余載夫妻情分,你豈能如此絕情!”
陸父看著這面目可憎的妻子,想起她險些害死阿寧、間接害死孫敬,心中最后一點惻隱蕩然無存。
他猛地甩袖,將一封休書擲于地上:“惡婦!你我夫妻情分已盡!拿著休書,速速離去!”
屠氏撿起休書,雙手劇顫,忽地發出一陣凄厲怪笑,眼中盡是怨毒:“好!好!陸遠名!你既無義,休怪老身揭你老底!”
她猛地指向走出來的陸昭若,聲音尖利刺耳:“陸昭若!你聽好了!你并非老身所出!”
“二十三載前,老身隨爹娘在麟海討生活,撞見你父女漂于破船之上!汝父懷抱著只剩一口氣的你!”
“是我爹娘心善,撈爾等上船!是老身瞧你這爹像個讀書人,逼他娶了我這被休歸宗、還帶著宏兒的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