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假惺惺!”
“就是,沒有你的吩咐,哪個官兵敢那樣做。”
“出了事就把責任推到官兵身上,他們知道自己這么慘嗎?”
人群中,有人出聲譏諷,但在場百姓太多了,加上下雨,傅淮之連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都不確定。
遲遲沒見沈清嫵出來,百姓們急了,虎視眈眈看著傅淮之,“你們是不是把沈大姑娘扣押在宮里,不讓他出來,想昧下糧食?”
傅淮之眼中泛著幽幽冷光,顯然沒想到,自己成了眾人聲討的活靶子。
雨嘩嘩地下著,青石板路面上泛著濕漉漉的光。
躁動的百姓,看著傅淮之身后,忽然不約而同地靜了下來,迎面緩緩走來一抹朱紅色的身影,是個手執素面油紙傘的女子。
傘沿微傾,遮住了她大半容顏,只露出一個線條清矜的下頜與一抹微抿的唇,雨水順著傘骨滑落,串成琉璃似的的珠簾,女子步伐輕穩,鞋尖偶爾從裙袂下露出,繡鞋上一點細巧的紋樣,輕輕點在積水的青石路上,竟未沾染多少泥濘。
淅淅瀝瀝的雨聲、熙熙攘攘的人聲,隨著她的到來,仿佛靜止了。
沈清嫵略微抬起傘沿,眾人終于看到了她的真容,是一種奪目的秾麗,眉眼精致如畫,膚色似雪,她盈著淚看向眾人。
“大家這么做,讓清嫵怎么擔當得起?”
她朝著百姓們盈盈一拜,淚水落下,眼尾猩紅,有種楚楚可憐又兀自倔強的美。
“清嫵身為朝廷官員之女,食百姓俸祿,吃穿用度,皆離不開諸位辛苦勞作。災難當前,清嫵只不過是盡自己一點小小的力量,實在不敢擔大家如此重謝。”
望著那群衣著單薄,瘦弱不堪的百姓,沈清嫵分不清自己流下的淚水,到底是演的還是真情流露。
她沒想到,云舒能喊來這么多百姓。
人群中沉默一片,須臾,有人說道:“沈大姑娘心善,抬舉咱們,朝廷官員眾多,公子貴女數不勝數,有誰能像她一般,不求回報把糧食分給咱們,你們是不是忘了,現在外面糧食價格有多昂貴,咱們大家一起和沈大姑娘道歉。”
想著高價的糧食,百姓們看沈清嫵的眼神更加尊重和感激,他們齊刷刷跪了下雨,向她道謝。
在場百姓當中,有人披著麻袋,有人披著蓑笠,有人撐著傘,也有人就這么淋在雨中。
沈清嫵眼睛酸澀得厲害,她放在紙傘,走到百姓面前,頃刻之間大雨便將她淋濕。
她的發髻被雨水打亂,依舊儀態萬千,矜貴絕色,“大家專門來皇宮等我,清嫵記在心里,下雨天寒,大家盡快回去。”
沈清嫵一直站在雨中,等最后一個百姓離開,才重新回到檐下。
傅淮之凝視著一身雨水的她,分不清喜怒,“沈大姑娘,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三皇子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沈清嫵慢條斯理拂開貼在額前被雨打濕的碎發,這一世,傅淮之成了被百姓唾棄的皇子,她成了受百姓尊敬的英雄,這種感覺,她很享受。
淋過雨的她,有一種別樣的美,雨水沖去了她臉上的脂粉和唇上的蔻丹,長睫顫動,荏弱又溫順。
傅淮之松了松領口,看著她修長沾著雨水的脖頸,身體騰出一股異樣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