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嫵側對著鎮國公而坐,窗外竹影灑在她左半張臉上,在她眉骨投下重重的陰影。
想起曾經的遭遇,她嗓音不自覺染了怒。
朝廷上,凡是被承德帝看上的臣子之妻,從者升官發財,不從隨意找個借口處置,死無全尸。
鎮國公拍案而起,滿眼失望。
“不可胡說!我謝氏一族,百年忠臣,怎可對皇家生不軌之心。皇上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和先皇更是情同手足,皇上只是聽信讒言,他本質不壞!”
鎮國公從沒在家人面前發火,謝翰書和謝世行從小懼怕父親,低頭不敢說話。
可二人又心疼,阿嫵是為了鎮國公府好,不應該受這份委屈。
”父親,阿嫵說的也并非全然不對,皇上他的確……”
“咣當!”
一個茶盞摔在謝翰書腳下,滾燙的茶水撒了他半身。
鎮國公眼含熱淚,指節捏得青白。
沈清嫵緩緩闔眸。
“您要當忠臣,我不攔著,可人不應該這么自私,鎮國公府上上下下幾十口,全都要為外祖父您的忠心犯險嗎?
大舅舅三歲啟蒙,五歲出口成詩,早也用功,晚也用功,就因為您一句話,他棄武從文,上陣殺敵。
二舅舅畫的一手好丹青,一幅畫在外面高達百金,他明明志不在朝堂,您卻硬逼他登科入仕,四品文官,還是一個極其容易擔責的職位。
小舅舅更是因為您強迫他學武,讓他報效皇家,離家多年,數次過家門而不入。
樁樁件件,您難道就沒有愧疚過嗎?”
鎮國公如五雷轟頂,怔怔站在原地,發不出任何聲響。
謝翰書和謝世行張了張嘴巴,卻又沉默了。
門外的謝安,也呆愣了好一會兒,終于有人為三位少爺鳴不平了,他們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我…我不是……”
鎮國公看著低頭不說話的兩個兒子,想說他不是故意的,但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那時老大老二不愿意,他便把他們吊在樹上用鞭子抽,直到他們愿意為止。是他親手改變了,他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