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捉裙碎步上前,先是道了一聲萬福,又看向陸銘章身后的長安。
“姐夫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銘章側頭給長安丟了個眼色,長安往后退出一段距離。
“何事?”陸銘章問道。
戴云先是看了眼周圍,這才開口:“云兒來府中好些時日,一直得姐夫照拂,略治了一桌酒水,不知姐夫可愿去蕓香閣清坐一回?”
陸銘章側目看去,少女微仰著頭,面上帶著羞怯的期盼,等著他答話。
“不是我。”陸銘章說道,“照拂你的不是我,是老夫人和你姐姐。”
戴云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陸銘章轉過身,目光低睨,問道:“年歲幾何?”
戴云心中一動,趕緊答道:“云兒年歲十五……”
“比你阿姐小五歲,只是……”陸銘章將她脧了一眼,尾音拉長,“你同她比,差太多。”
戴云自打進入陸府,陸銘章一直對她很客氣,客氣中不失禮貌關心,在她看來,這位陸大人是個溫文爾雅,知情識趣之人。
而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何意,差太多?她和長姐之間差太多?所以,這話是說,她不如戴纓?!
戴云耳邊轟的一聲,震得有些緩不過神,怕自己理解錯了,強扯出一抹笑。
“姐夫說的什么?”
“你來府里已有半月,看不出來我在避你?”陸銘章說道。
戴云哪怕面皮再厚,也經不住這話,當下滿臉通紅,仍是不甘心地問了句:“從前阿姐來府里,不也守在上房候姐夫,不也是想著攀附……”
不等她的話說完,陸銘章打斷道:“不是她候我,是我掐著時間專為她去的,她避我還來不及,哪怕我出了上房,還要緩一緩步子,等她跟上。”
戴云心底如江浪翻騰,終于,艱難地問出:“為何姐姐可以,我卻不行?我不比她更青春?”她試圖探問究竟,找回一點臉面。
誰知陸銘章又道:“你既然喚我一聲姐夫,我便也受著,但你須明白,這份體面,源自我要抬舉你姐,莫要會錯了意。”
“還有,你在府里的這番優待,皆依仗你長姐,她為著顧全你們戴家顏面,心里縱使再不情愿,面上卻是護著你的,這樣的她怎叫人不喜歡,你不說一同維護,卻盡想著拆她的臺。”
陸銘章一聲冷嗤:“說說看,你這樣的,如何同她相提并論?”
依陸銘章的性子,根本不會為戴云這樣的人駐足,遑論說這么些話,不過是為著她同戴纓有牽系,當下不再多說一句,轉身離開。
戴云的舉動,戴纓不聲不氣地看在眼里,等她蹦跶得差不多時,她出了一趟府。
“娘子,咱們是去城東還是城西的綢緞莊?”歸雁問道。
“戴宅。”
馬車啟行,繞過幾條街區,到了一宅門前,宅子門頭掛著一方大匾,門前兩座威武的石獅,看上去很富麗威武。
歸雁將戴纓扶下馬車,門子見了先時沒反應過來,等歸雁呵斥了一聲,才撒腿往里通傳。
戴萬昌坐在鏡前,手里拿著刮刀,對鏡修剪他的八字胡,嘴里哼著小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