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打起門簾,二人進到屋內(nèi)。
屋里坐滿了人,見了來人,說笑聲停了停,直到三房的姚氏笑道:“剛才還說你們來著,這就來了。”
陸婉兒攜著戴云的手,走到堂上,先道了萬福,打趣道:“祖母,您看看這位,同咱們家的戴姨娘比怎么樣?哪個好?”
說著將戴云往前推了推。
今日客來,屋里熱鬧,陸老夫人歡喜,先往下看了一眼戴云,笑道:“我可看不清,上前來,叫我瞧瞧。”
陸婉兒攜著戴云的手走到陸老夫人身側(cè)。
陸老夫人拉著戴云在身側(cè)坐下,又往她面上細細看了,再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戴纓,笑道:“好,好,都好,各有各的好。”
“姨娘不會嫌婉兒多事,把云兒帶來罷?”陸婉兒看向戴纓說道。
戴纓笑道:“大姑娘不說這個還好,你既然說了,我倒還真要怪一怪。”
陸婉兒略有深意地問道:“這話怎么說呢?”
戴纓走到戴云身側(cè),兩手搭著她的肩頭,笑說道:“你們不知道,這丫頭自小是個鬧性,胡為慣了,我怕她進來失了禮數(shù),今日特意起了個大早,帶著人往我家那宅子去了,結(jié)果倒好,原來她已被人提前接走了。”
說著,戴纓看向陸婉兒,佯裝道,“你說說看,叫我白跑一趟,我怪是不怪你?”
陸婉兒眼皮一跳,心道,這人可真是厚臉皮……分明就沒去!叫她這么一說,顯得她禮數(shù)多周全似的。
不待陸婉兒答話,戴纓對戴云關(guān)心道:“聽說你同父親昨兒就來了,怎么也不給我遞句話進來?我心里還惦著呢。”
戴云身上一僵,陸老夫人因牽著她的手,感覺到了,笑道:“喲,這孩子,你姐姐問你話,怎么像怕似的。”
“老夫人不知道,她從小調(diào)皮,叫我打怕了。”戴纓說道。
眾人一聽,笑出聲:“哪家都是這樣,大的管小的,小的沒有不怕的。”
這邊歡聲笑語,另一邊卻截然相反。
這是一間極大的書房,不用帷屏,以極寬的空間過道隔出不同的區(qū)。
戴萬昌坐于高案茶幾邊,腰背挺得筆直,先是拉了拉衣領(lǐng),然后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接著又理衣袖。
做好這一切,再轉(zhuǎn)頭看向書房的房門,見人還未至,于是又打量起整個屋室。
正在他打量間,聞得走廊傳來腳步聲,趕緊從座位站起,就見一人走了進來,上前深深作了一個揖,又要跪下,卻被止住。
“戴家老爺快別行禮,我不是大人,大人才從外回來,正在偏房更衣,叫我來知會一聲,你自在坐,隨意些,他就來。”
戴萬昌抬起頭,看清來人,修長身量,很干凈的眉眼。
這人他有印象,是陸相身邊的親隨,當(dāng)下不敢怠慢,說道:“勞管事的特來跑一趟,我靜候便是。”
長安頷首道:“戴家老爺稍坐。”說罷,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戴萬昌也不坐了,就這么立在地上,把頭上的四方帽扶了扶,再將雙手合到身前。
接著,走廊再次響起腳步聲,很穩(wěn),很靜,白色絹紗窗映入人影,那人影朝房門走來,然后一個折轉(zhuǎn),進到屋內(nèi)。
戴萬昌趨步上前,不敢直視,撩開衣擺,就要跪下行禮,陸銘章略略抬手,出聲道:“戴公不必多禮,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