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兒一面想著謝容幾時來接她,一面又想著回陸府,可哪一頭都不行。
那日,她為著救謝容,不惜往自身潑臟水,全沒想過以后,父親給了她一巴掌,那一耳光必是失望透頂。
很多時候,陸婉兒都不敢往前想,也不敢往后想,怕一想,就被悔意給吞噬。
從前的她被護得太好了,而今,她失去了這一份來自父親和祖母的袒護,想到這里,腦子里突然浮現戴纓的面孔。
鬼使神差之下,她和她顛倒了位置,陸婉兒慨然著,殊不知在她出嫁那日,戴纓于閣頂靜默地看著她墜落。
她困于謝家后宅時,戴纓在做什么?
她有自己的鋪子,父親從不阻她出門,連她拋頭露臉開店做生意也是默許的。
父親很少對家人發脾氣,將家人看得很重,整個陸家,不管是二房還是三房,都依傍他。
他們都依傍著他……可自己卻想盡辦法從家族的庇護脫離……
如果,她不那么任性,父親會替她規劃好一切,讓謝家自動退親,而她不受半點影響,他會給她指一門更合配的門第。
想到這里,陸婉兒再也抑制不住,捂臉嗚咽,哭著哭著又想謝容,若他在她身邊,她或許就不這樣難過。
陸婉兒想著,要不在謝容沒接她去海城前,先回陸家暫住。
對,對,她可以回娘家暫住,一直住到謝容派人來接她為止。
下午,喜鵲回了一趟陸家,她是陸婉兒的貼身丫頭,一家都是陸府的家仆,她老子娘是上房的婆子,同陸老夫人跟前的周嬤嬤相熟。
她家就在陸府側巷,一進家門就將自家娘子的近況同她老子娘肖婆子說了。
那肖婆子聽后,搖頭嘆氣:“她一個嫁出去的姐兒,哪能想回娘家就回娘家,那會兒出嫁時本就不光彩,明面上沒人說,私下說什么的都有,這才嫁出去多久就回娘家長住,叫外面人知道,該怎么說?”
肖婆子又道:“你跟在她身邊,該多勸勸,既然嫁作他人婦,當以夫家的規矩為天。”
“娘——大姐兒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是我能勸得住的?”喜鵲說道。
“行了,行了,既然她吩咐了你,我把話帶進去,看看怎么說,總不能叫你難做。”
喜鵲在屋里等她老子娘的回話。
午飯前,肖婆子進了府,一路行到上房,問了值院的丫頭:“擺飯了?”
丫頭搖了搖頭。
肖婆子又道:“去屋里看看,周嬤嬤在不在,若是在里面,請她出來。”
小丫頭點頭,快步進了上房,不一會兒,周嬤嬤揭簾出來,見了肖婆子,問道:“你今兒不當值,怎么進來了?”
肖婆子拉著周嬤嬤走到樹架下,把陸婉兒想回府暫住的事說了,又說了些她在謝家的況景。
周嬤嬤聽后半晌不言語,開口道:“這種事怎么叫老夫人知道,說了平白叫她傷心。”
肖婆子哀嘆一聲,真要說來,這事只能怨大姐兒自己。
“行了,待老夫人用罷飯,我抽個空檔,提一嘴,看她怎么說。”周嬤嬤正說著,廚房開始往里間上飯。
陸老夫人用飯時,戴纓侍于一側替她布菜,待用罷飯后,坐在她跟前陪說話。
周嬤嬤先是看了戴纓一眼,走到陸老夫人身側,一副似有話說的模樣。
“你下去用飯罷。”陸老夫人對戴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