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這一下,連胡淵都驚震了,接著他反應過來剛才這小女子似有后話,遂問道,“有什么要求但講無妨。”
“原先布行的張行頭同外商勾結,事情敗露,怕擔責,撂挑子跑了,妾身有心于這行頭之位……大人以為如何?”
“你想當行會行首?”
京都有不少行會,布行的、酒行的、木作行……
每個行會都會推一位行頭,這行頭有個別稱“準吏人”,雖不是正式的在編官吏,卻也有個像樣的身份,會發放行會牒。
戴纓反問道:“不可以?”
胡淵往戴纓面上掃了一眼,說道:“行會乃民辦,衙門監督,你若想做行首,還得讓會里其他人點頭才行。”
京都行會不是沒有女行頭,皆是年長者,有輩份的,只是眼前這丫頭年紀過小,想要服眾只怕難。
戴纓笑道:“并非讓大人力舉,只要大人起個頭,表個態度,不反對便可。”
“若是這樣,我沒什么說的。”
有了這個話,接下來,戴纓只需讓行會中人點頭,而讓那些人點頭,再簡單不過。
她手里有他們要的東西,對那些人來說,誰做行頭都一樣。
這一次,戴纓舉報有功,胡淵作為衙令對她的請求應下了,特意著差人在行會點明推選一位新的行頭,并有意提了戴纓的名字。
眾人聽出了這話里的意思,當下心中千思百轉,戴氏同胡衙令是什么關系,上次查封她的鋪子,還沒一日就重新開張,跟鬧著玩似的。
這次又在她背后撐腰,就在眾人不言時,一個聲音站了出來。
“此次多虧戴娘子慷慨大方,伸出援手,解了在場諸位的困境,我當先,選戴娘子為咱們行的行頭。”
此語一出,堂間眾人,連同戴纓在內,皆側頭去看,說話之人不上三十,正是那瑞錦軒的東家,林韋。
他們這些人,不少需從戴纓手里購置生絲,有了一個起頭,又無人反對的情況之下,其他人也就隨眾了,就這么,戴纓行首之位落定。
散會后,一人行到林韋身邊,問道:“林掌柜,那位戴掌柜是什么來頭,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林韋笑了笑:“什么來頭我不知,她一外地女子能來京都做買賣,又豈是一般人。”
話不道盡,那人從話音中琢磨出一點什么,料定這位華四錦的女東家和胡衙令必有隱秘。
從行會出來,歸雁扶戴纓上車,坐定后,問道:“娘子,咱們要這行頭做什么?又無個俸祿,也無個在編的身份,事還多,只單單做咱們的生意不好?”
戴纓臉上帶笑,心情不錯:“俸祿能有幾個錢,你主子我幾時差錢?”
“那為著什么?”
“為了一個身份。”
歸雁仍不明白:“這是什么身份,娘子的身份在陸府,一個行會的頭頭,能擔起什么身份,不說別的,隨便見一個小吏,民見了官,該低頭還得低頭,不如‘陸府姨娘’的身份好使。”
戴纓笑而不語,抽出帕子,放到腿上來來回回折疊,嘴里哼著小曲兒。
歸雁嬉笑一聲,挨近戴纓,搡著她,哼唧道:“婢子愚笨,娘子行行好,解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