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如父,眼下是章實主持一家上下。
于是他就替章旭簽字后。趙押司拿了放妻書在手,突眼眶微濕。這一刻他哪里是令小兒不敢夜啼的趙押司,而只是一個父親罷了。
“我苦命的女兒,如今與這望門寡何異?”趙押司捧紙嚎啕有聲。
“押司!青年才俊還多得是。”曹保正言道。
章實道:“押司,我們兄弟二人還要在浦城歇身,還望押司以后高抬貴手!”
眾街坊都道:“是啊,是啊,押司高抬貴手,兩家化解這恩怨吧!”
“此事就此揭過,好聚好散!”
趙押司轉(zhuǎn)過身去以袖拭淚,然后道:“就此揭過,也憑地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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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錯不在你們兄弟,而在章二郎,這賬本押司會找他算。此屋可暫留給你們安身,余下的欠錢一個月內(nèi)還清。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你章家別以為出了個讀書人就欺人太甚了!”
此時此刻章實幾乎喜極而泣道:“多謝押司手下留情!”
章越見章實如此不由心道,兄長太容易輕信人了,要是趙押司發(fā)現(xiàn)自己二哥沒有進(jìn)京,難保不會出爾反爾。
左右爪牙都擎著火把,照得趙押司臉上陰晴不定:“搬!”
眾人動手開始搬運(yùn)章家屋里任何看起來值錢的東西,一旁有兩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邊寫邊算道:“破床榻一件。”
“破春凳一條。”
“破幔帳一頂。”
章越想了想轉(zhuǎn)身跑上樓去,從兄長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兜在身上。
他記得過去有一句話,一個家族可以千金散去,但子孫仍在讀書就還有希望。這句話的意思這年頭書是最貴,千萬不能賣。
章越將書塞好,又隨手拿了一頂蚊帳。趙押司看了一眼,也沒說什么,如此令章越大感后悔,早知如此就多拿幾本了。
隨即章越看著對方將一書柜的書搬走,不由一陣陣心疼。這些人一直搬至半夜才搬完,連床榻椅凳都被清空。
至于搬不走的沒有被砸,算是留了些顏面給章家。
“押司慢走!快給押司掌著燈,把前頭照亮了!”
曹保正滿臉殷勤周到地與眾街坊鄰居將趙押司送出門。
曹保正回到屋子看見章家兄弟,又是罵道:“那幫狗腿子,連張杌子都不留給咱們!”
對方遠(yuǎn)去,曹保正這才啐了這么一句,果真極有膽色。
保正對章實道:“算了,大郎,咱們不與他們一般見識,過幾日咱們擺幾桌和頭酒,將趙押司請來,事情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