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提著書箱站著等候。
左右站著一群人,好巧不巧他們中數人,章越正好識得,是他原先蒙學里的幾名同窗。
章越記得那日自己被蒙學開革后,除了彭經義,這些同窗都是一副割袍斷義,與自己劃清界限的模樣。
故而章越見了也沒搭理他們,自己站在學宮門邊等待開門。
這幾個同窗也沒看到章越,各自在那邊議論??歼M士科的出來晚,但經士科已交卷差不多了,大多是客觀題,會就會,不會就不會,除非你能偷看到答案,否則坐到考試最后一刻也是沒用。
一名同窗道:“見有禮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幾位如何對的?”
一名同窗得意洋洋地道:“易乎!見無禮于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p>
這時一人上前慘然道:“完了,完了,論語墨義那道‘作者七人矣’是哪七人???我一人都不知道?!?/p>
方才同窗繼續顯擺道:“如此易乎,汝且不知?”
另一人道:“我也記不清哪七人了?!?/p>
這名同窗負手道:“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柳下惠、少連,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虞仲、夷逸,隱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p>
那同窗屈著手指數道:“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柳下惠與少連六人了,還有一人則是伯達!”
章越聞言搖了搖頭,忍不住道了一句:“是朱張。”
章越聲音不大,卻給方才那名同窗聽到了。
“朱張,不錯,是朱張,伯達是八士之一,我給記竄了?!?/p>
這名同窗意識到自己錯了一道十拿九穩的墨義,不由沮喪道:“完了,這一次懸了?!?/p>
學宮大門已開章越正要出門,此人看清后道:“我道是誰,這不是章三郎么?三郎留步?!?/p>
章越正要離開卻被叫住,這不打招呼卻是不行了。
他點點頭:“是俺!”
“三郎自那日被先生開革許久不見,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章越提醒道:“少忠兄,其實那日我們還見了一面,經義也在……”
“呵……我倒不記得了,”對方道,“怎么三郎也考經士么?”
對方的口氣有些揶揄,幾位同窗也是笑了,大有就你也能考經士,也想上縣學的意思。
章越仿佛沒聽出來,只是笑道:“就是試一試。”
“也好,我就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倒有些志氣,正巧咱們考完一起吃酒。”
“改天吧,哥哥在等我回家?!?/p>